陈庆拔出背上的备前长船,拿在手中,又掏了掏衣襟里藏着的一颗焙烙弹,才多多少少有了那么一点可怜的安全感。
他硬着头皮向前走去。
‘八圣道的出口有很多,我总不至于出不去!’
他脑中胡思乱想。
‘拿不到钥匙,不知道该怎么跟阿笙交代,但眼前至少先活下来再说……’
八圣道中的无色世界在持续不断的耳语声中格外渗人,陈庆硬着头皮往前走,只见甬道两旁不断出现各种各样的暗门。
有些暗门看起来很新,像是刚刚修好的,门梁上甚至还雕了花。
有些暗门看起来已经很老旧了,门梁坍塌,门扇半掩,里面似乎像是有东西在动,陈庆不敢细看,快速走开。
更多的暗门,则是平平无奇,只是一扇门罢了。
‘这船真特么大,暗门这么多……修这条八圣道的人也是有意思,修这么多暗门到底是用来干什么?’
他持着备前长船不断向前走,总也不敢选一个暗门进去,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他依然在无色世界的八圣道中徘徊。
他不断向前,直到看到一座坍塌的暗门时,忽然一愣。
随即脸色一变——这是通往梁五爷房间的暗门!
他回来了。
‘厄难鬼道有出口也有入口,但八圣道是头尾相连的!’
陈庆狠狠咽了口唾沫。
‘八圣道没有头,也没有尾,要想离开,只能通过连通船舱的暗门,进入船中的房间。’
他神色严肃,持着备前长船的手握紧了刀柄,继续向前走了几分钟,选择了一扇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暗门,推门而入的同时,口中默念:‘唵,钵啰末邻陀宁,娑婆诃。’
无色的世界消失在眼前,耳语声也终于远去。
面前的黑暗中出现了一丝淡蓝色的光明,那是船舱中角落里燃着的灯火。
‘淡蓝色……是鲸油灯。’
他进入静悄悄的船舱,一刻都不想停留,径直向舱门走去。
忽然之间,耳边响起一个腐朽的声音。
“咦,你这小子,怎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陈庆被这声音吓的差点炸了头皮,猛然转身扭头,只见这间船舱的角落里竟然坐着个垂垂暮年的老者!
那老者坐在长着绿藻的小马扎上,上身是一件破烂棉背心,下身穿着洗掉色了的灰色大裤衩,坐在角落里背对着陈庆,手中烟杆子前端的暗红色烟嘴里有烟丝飘出。
那烟丝飘上了船舱的天花板上,沿着生了藻的木板进入天花板的缝隙中,消失不见。
陈庆硬着头皮问:“您是……”
他一边问,一边轻轻挪着步子向门口走,完全没有和老者对话的想法。
“我是谁?我忘了自己叫什么了……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只记得自己姓王,以前是个开船的,伙计们都叫我五峰船主。”
老者似乎真的有些痴呆了,言语浑浑噩噩,逻辑不清。
“我只记得,自己要从宁波港去九州地方送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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