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山上的树,天色已晚时,福禄村悄悄来了个特殊客人。
待晚风吹尽,太阳升起,却没吹走脏污,也没带来光明。
彼时闫西在后院陪着季大娘择菜,听到旁边的土坯房传来一声近乎癫狂的悲鸣。
土墙隔音效果并不好,但两家人房子并不是紧挨着的,除了这实在刺耳的大叫,闫西只听到仿佛还伴有喊骂声,却听不清楚。
她站起来:“这是怎么了?”
季大娘却表现得很平静,仿佛习以为常:“坐下,择菜。”
闫西没听,而是往外走。
季大娘叹口气,闫西脚步顿了顿。
“算算桂芳大娘的儿媳妇也就是这几天,现在想来怕是早生了,却是个没把的,昨晚找人送走了罢。”
闫西转身:“送走了?”
季大娘看了闫西一眼,几秒后道:“卖了。”
“……那怎么样都是他们孙女或女儿。”
“女娃娃,赔钱货,养到大的钱不知道可以买多少个媳妇了。”
明明还未入冬,闫西却如置冰窖。
她听到自己问:“被卖的女婴会怎么样?”
季大娘说:“好点的话,抱给人家做童养媳?不知道,谁也不关心这个。”
“能找回来吗?”
季大娘还是说不知道:“谁会去找呢。”
闫西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还是往隔壁走去,打骂声渐渐清晰起来。
“生了个赔钱货,还有脸在这里叫?”
“你们丧尽天良,你们不得好死!”
“咒屁,我先打死你个不会下蛋的。”
闫西尽量保持平静,在门口喊:“桂芳大婶,我娘让我来问问出什么事了。”
里面的动静小了,桂花大婶说:“二苗啊?回去吧,跟你娘讲没什么事儿。”
“您这门没关,我进来看看吧,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闫西进门。
一个衣服带血迹的女人躺在泥土地上,腹部可能因为刚生了孩子,略微有些隆起,而桂芳大婶此时正用手抓住女人的头发。
桂芳大婶见闫西进来,放下了抓着阮娇娇头发的手,有些不满。
闫西过去扶起阮娇娇:“大婶,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的。”
“二苗啊,你还小,不懂。”
闫西没有劝桂芳大婶什么闺女也是一样的、男女平等之类的话。
就像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有些人明明自己也是女人,却又最瞧不起女人。
她只是说:“娇娇姐这是生了吗?我听说女人月子要做好,不然很可能以后都怀不上了。”
桂芳大婶“呸”了一声:“我刚生我那小子第二天,还下田撒种,就她这么娇贵。”
阮娇娇仇恨的看着桂芳大婶,眼角还挂着泪。
闫西拍了拍阮娇娇的手:“大婶你给娇娇姐弄点吃的,让我和娇娇姐聊聊吧,想开点,好好调理,以后才能好给您生个大胖孙子。”
桂芳大婶有些不乐意,但听到“大胖孙子”,还是嘴上骂骂咧咧走向了厨房。
闫西把阮娇娇抱到房间。
阮娇娇麻着脸:“我不要睡这里。”
“脏。”
她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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