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唐身上的校工部工作服，曼施坦因教授皱起了眉头，他一边上楼一边问道：

“是有什么设施老化了吗？”

“我、我......”老唐不知道该作何解释，在他的身后，路明非已经咬破了手指正准备将手伸进副校长的腹中。

这一幕肯定不能让其他人看到，但老唐一时间想不到合理的理由，他紧张到结巴起来。

见状，曼施坦因教授突然反应过来了，他大步上前推开老唐后冲进了房间。

“路明非你在干什么？！”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路明非，然后才将视野下移，“副校长？”

血淋淋的场景几乎令曼施坦因昏厥，他强撑着身体走到沙发前，路明非和他对视了一眼。

“教授......”

副校长是曼施坦因教授的父亲，即使父子关系并不融洽，但他从始至终都是承认这个父亲的。路明非和老唐在第一眼见到房间里的场景后尚不能接受，更何况教授本人。

看着昏昏欲倒的曼施坦因，路明非意识到这次的事件已经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老唐！快去通知叫校医院！”

“好。”老唐从呆滞中脱身，以一跳六台阶的速度奔下旋转楼梯。

另一边，在龙血的力量加持下，副校长犹如回光返照一般猛地咳出一滩稠血，他大脑似乎获得了短暂的清醒。

“爸爸！”曼施坦因赶紧凑到了他跟前。

不过老牛仔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儿子身上，他瞪大双瞳紧紧盯着路明非，明显是想要说出话来。

“副校长，你再撑一下，校医院的人马上就到。”路明非说道。

老牛仔以轻微的摆动幅度摇了摇头，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右手指向了路明非。

“是你......”

————

数日后。

英灵殿深处的会议厅，墙壁上悬挂着历代秘党领袖的画像，黑衣的人们端坐在桌边。他们多半都垂垂老矣，像是从坟墓里挖出来的，衣着也像是从坟墓里挖出来的，感觉像是大侦探福尔摩斯时代的绅士聚会。

“很多年没有这样的会议了啊，范德比尔特先生。”

“是啊，图灵先生，上一次我记得是1961年。”

“我本来以为你已经死了，谁知道又看见了您这张让人不悦的脸。”

故人重逢的对话也是毫无生气，就像是棺中的鬼魂在窃窃私语。

二战之后这群秘党长老从未聚得如此整齐，能坐在这张桌子上的人多数都曾改变历史进程，比如造成原子弹终结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当然也有些是纯粹的暴力型，埋葬过多条复苏的古龙。

对这些改变过历史的人来说，本该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们不安了，但今天的气氛非常阴沉。长老们看似云淡风轻地闲聊，却忍不住看向会议桌尽头正坐在实木椅上闭目养神的昂热。

希尔伯特·让·昂热，混血种世界的“暴君”，三天前他从中国福建返回卡塞尔学院，然后针对副校长尼古拉斯·弗拉梅尔遇袭事件召开了本次会议。

而副校长现在正躺在铝合金的急救舱里，生命体征微弱。

“五脏六腑都严重受损，因为抢救不及时造成失血过多，好在副校长有强烈的求生欲望，他还有一半活下来的可能。”那位手术台上的主操刀手如是说道。

“这一半的可能性都在您手里了。”曼施坦因教授说。

“不，是副校长体内的龙血在发挥作用，那不是副校长原本的血液，而是来自于一位纯血龙族。”医生说，“当然了，一般人是无法接受那几滴龙血的，会被其毒性杀死。”

弗拉梅尔导师掌握着混血种世界最顶级的炼金术和炼金矩阵，正因为他的存在，昂热所开创的“学院时代”才能经久不衰。

所以在弗拉梅尔导师遇袭的消息传到昂热和秘党核心高层耳朵里时，他们震惊了，长老们不得已再度聚集在这间尘封已久的会议室里，共同面对接下来可能会进一步恶化的局势。

那位冷傲的伊丽莎白·洛朗女爵和未成年的少年夹在这帮古玩般的老东西之间，像是坟堆上开出的娇嫩鲜花。

昂热睁开眼睛，神色有些悲凉，弗拉梅尔那个老牛仔对他来说算得上一个亲密友人，是他原本就不多的友人，他们一起历经风霜、坚不可摧，谁知道这样的人一下子就被摧毁了呢？

洗得变形的花格牛仔衬衫、破洞连着破洞的牛仔裤、中年发福的肚子......副校长的形象在他脑海太过于立体。

“想必各位都已经知道弗拉梅尔导师遭遇了不幸。”

昂热开口了。

其实弗拉梅尔这个姓氏在卡塞尔学院内部几乎无人知晓，学员们只知道那是副校长，在守夜人讨论区里的ID是“午夜甜心”和“大飞行时代”，最大的爱好是喝酒，第二爱好跟看起来像是女生的ID聊天，聊得火热就问人家要照片......

可在元老们面前，他就是弗拉梅尔导师，每个人都要表示敬意的弗拉梅尔导师。

“我表示心痛。”洛朗女爵低声道。

“我想知道一个龙族是如何潜入卡塞尔学院还不被发现的。”图灵先生说，“我可以说这是昂热校长的失职，弗拉梅尔导师的遇袭与你脱不了干系。”

会议还没正式开始，会议室里就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

这是昂热事先预料到的情况，毕竟这次事件带来的代价沉重，秘党极有可能失去一位炼金大师。

历代弗拉梅尔导师都是秘党中的首席炼金大师，根据秘党内部的记载，一位技术可以追溯到古埃及时代的炼金大师，初代的尼古拉斯·弗拉梅尔，在十五世纪初就加入了秘党，为秘党的屠龙伟业提供了巨大的主力。他的后代继承者们也都叫尼古拉斯·弗拉梅尔，一直传到今天。

弗拉梅尔一脉并未把炼金术的秘密跟所有秘党成员分享，因为担心力量被滥用，只是谨守当年的承诺，以盟友的身份支持秘党。

“朋友们......”昂热没有搭理图灵，而是径直站起来说道：

“大风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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