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吉死了,这是谁都没想到的,罪魁祸首也死了,是高山。
但导致这场惨剧发生的人是我,孤狼。
川吉南抱着他父亲的尸体痛哭流涕,所有忍兵都默默攥紧了手里的刀枪。
熊野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他面无表情的举起枪指着我的眉心,生来造孽太多,被人一枪打死或许就是我罪有应得。
我的眼睛开始疲惫,现在的我只想合上眼,能不能醒来都已经无所谓。
最后,我还是提醒道:“岛上的狈不止一只,封锁所有出岛路线,不能让川吉死的消息传到外面,否则木希谨野等人会死。”这句提醒就当我在弥补自己所犯下的错。
说完,眼前终于一黑,万籁俱寂。
我在黑暗中堕入轮回,就像一粒种子从发芽到成长,最后死亡。循环又循环,从有意义变得无意义,直到最后天光亮起。
时隔两年,我又来到了静安山下。
从南方四岛出来后,我每天都是昏昏沉沉,不想说话,也不想吃饭,只想长醉不醒。
在岛上,川吉南没有杀我,甚至还为我治好了枪伤,我心里内疚又感激。
离开四岛后,我想让自己做些什么去弥补自己的过错,也想为自己的灵魂赎罪。
但我发现,我所面对的人太过高大,那种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
我开始问自己究竟能否撼动那个组织,这世上的所有人好像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像是黑夜,而整个狼穴就像黑夜中的星星,那是黑夜的眼睛,它们一直在看着你,所有人都避不开,只有等到升起的太阳带来光明,它们才会消散。
静安寺还是老样子,只不过寺门外已经没有一个倚靠在树下的男人了。
我走到树下,学着两年前那个男人的样子坐靠在树下。
这一坐便是三天,不吃也不喝,寺里小和尚慈悲,看我可怜,一日三餐按时送来斋饭,但我一口也未动。
“施主何必呢,苦海无涯………”小和尚按时送来了新的斋饭,端走了凉的斋饭,看到我依旧如此,不免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我虽不是柳心斋,却知他当日为何不愿进寺门,如今我亦是如此。
第四日早上,小和尚又来了,三天未开口说一句话的我,终于开口说话了。
“小和尚……”
我叫住了放下斋饭正要离开的小和尚,小和尚转身说道:“施主,您终于肯说话了。”
我道:“两年前,有个受了重伤的男人也曾坐靠在这棵树下,他叫上原柳心斋。”
小和尚道:“是的,施主。两年前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不过他伤的太重,已经去了。”
“他已经去了。”得到这个消息,我竟然一下子忘记了呼吸,紧皱眉头思索后也就释怀了。
我不再说话,而是端起身旁尚热的斋饭大口吃了起来。
斋饭虽然无荤味,但进了我的口中却只觉得无比的可口。
何去何从,这是个问题。
吃饱喝足,日上三竿,我该起身离开了。
拿起侧在手边的刀,刀身沉重而有力量感。
我正欲转身离去,寺内走出了小和尚叫住了我。
“施主请留步。”
我转头,小和尚双手合十,说道:“施主,长老请您禅房一叙。”
木鱼声响,檀香氤氲。
蒲团上我与一老僧对坐,两人半晌未说话,只是静听屋外梵音。
终于还是我沉不住气,先开口道:“长老,……。”
话刚说出来,老僧抬手打住我的话语,“静心、且听。”
我叹气一声,又耐着性子继续静坐,让我听和尚敲木鱼念经,就好比对牛弹琴,我无奈闭上眼睛开始胡思乱想。
当我再次睁开眼,窗外日头已上头顶,梵音不知何时已经停住。
老僧长眉摇晃,面容和蔼,笑着说道:“把自己心中所想的,全都说说吧,能有个人愿意聆听另一个人的故事,是个很幸运的事情。”
“我是个杀手,杀了很多人,包括无辜的人……”
从白天到黑夜,我对人生的讲述随着檀香最后一点灰烬落下而落幕。
等我说完后,老僧久久沉默,他闭上双眼,神态祥和。
“你为什么而活着。”老僧终于开口说话。
我答道:“曾经是为了杀人。”
老僧道:“那如今呢?”
我道:“也是为了杀人。”
老僧道:“有何区别?”
我道:“曾经是为了杀人而杀人,现在是为了复仇而杀人。”
老僧道:“都是杀人罢了,其实没区别。”
我说:“是,没区别。”
老僧说:“你在迷茫,而且有太多迷茫。你在想,当你真的成功复仇后,你活着是否还会有意义。”
我说:“当我复仇成功后,我会自我了结。”
“了结了业障就是终点吗?”老僧问到。
我毫不犹豫的回答:“是的,我现在活着,是为了复仇而活着。”
老僧:“你面前有座高山,很难跨越。”
我说:“是的。”
老僧:“高山有多高?”
我:“很高。”
老僧:“他是谁?”
我:“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了,或许是,或许也不是了。”
老僧:“那座高山你无法跨越,可你无法跨越的真的是那座高山吗?”
我沉默了,我也不知道我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老僧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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