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书杳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病态的疯狂。
她尽量安抚他的情绪,轻声道:“我们恨你,但没有恨到非要让你去死的地步,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的美好,你为什么要这么偏执。”
美好。
元忡像听到了什么笑话。
“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有人对我说世界是美好的。”他叹了口气,“林臻当年哪怕有你万分之一的善良,她就不该死在我手上。”
姜书杳的心猛然一震。
她缓缓抬目,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陷入魔怔的疯子。
“我的母亲,是一位温柔善良的俄罗斯女人,她跟你一样,有着一双能装满星河的眼睛,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却得不到丈夫的真心相待。”
直到元忡十岁,那个男人才肯娶他母亲。
没有婚礼,没有亲人朋友的祝福,婚后受尽冷落,看着那男人与他的初恋,一封封的书信互诉衷肠,那段暗无天日的精神折磨,终于让他母亲患上了重度抑郁症。
她自杀过很多次,从没能成功,非但换不来那男人一丝的疼惜和愧疚,反而让他更加厌恶自己的妻子。
直到得知林臻准备远赴海外的那天,他父亲,亲手将一份离婚协议书送到了他母亲的床头。
元忡不敢去想,当时尚还处于治疗阶段的母亲,看到那份协议时,该有多绝望。
那天是他十八岁生日,放学后满怀欣喜地早早回到家,抱着期待等父亲给他的成人礼礼物,没曾想,迎接他的却是一瓶空空的安眠药,和躺在床上已浑身凉透的母亲。
外界人人称颂的画家,流淌在骨子里的血液,却冰冷到让人胆寒。
他父亲的那个初恋情人,林臻,优雅美丽的如同一只天鹅,据说用尽了所有办法,和她的现任丈夫闹离婚。
元忡大概第一次见到父亲对一个女人如此眷念和痴迷。
林臻的离婚并不顺利,他父亲一等,便是三年。
三年,足够让他谋划一切。
他要那个没心的男人,带着腐朽的躯壳,去下面给他母亲赔罪。
林臻进家门的第一年,他在两人的三餐中放药,不是毒药,只是最普通的化疗药,或是治疗精神病的镇定剂,或是
太多了,元忡有些想不起来。
一年后,林臻突发心肌衰竭,他父亲同时被诊断出血癌晚期。
两种病,足以要命。
可不能这么便宜了那对狗男女,反正他父亲有的是钱,那就让他充当孝子,天南地北地帮两人寻医问药。
血癌不好治,他父亲仅仅苟延残喘了两年,撒手人寰。
而林臻不同,竟然还能靠瑞士的特效药慢慢治愈。
这可不行,她是罪魁祸首,怎么能如此轻易地继续活在这世上。
该怎么送走她的好。
元忡想到了这女人在国内唯一的牵挂,她儿子,那个从小养尊处优的裴家少爷。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眯起双眼竟笑出声来。
等笑够了,再抬起头时,发现眼前的女孩已经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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