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从苏联时期就进入机密项目、且直到苏联解体俄罗斯联邦接手遗产都没有关闭该项目的苏联遗老才会在谈及联邦的时候使用“祖国”这个词汇。
就好像你再也不能在圣彼得堡看到飘扬的镰刀旗、听到列宁格勒的歌声、有人叫你同志一样。
祖国这个词,只属于老人。
虽然有些奇怪,但的确从一个骷髅的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神色,
“我是六十年代末出生的,那时候可真困难啊……”
“又因为是巴甫洛夫家里出来的,祖国从最开始就对我给予了很大的希望。”
“从乌克兰,到列宁格勒,再到叶卡捷琳堡,最后到西伯利亚……”
“我被以一个生物学家的身份辗转了不知道多少个研究所、军事基地、安全屋。”
“冷战最紧急的时候,我被安排进入了叶卡捷琳娜地下三百米深的核安全屋里度过了整整两个年头。”
“后开局势好些了,便被授权进行……人种基因的研究。”
直到进入西伯利亚北部,那个到现在为止都不被告知坐标和名称的基地。
何港和汉考克静静地听。
很显然,这个世界确实曾发生了些什么,这些事情给世界上的主流国家敲响了警钟。
可为什么到了后来皮埃尔竞选多伦多市长的时候,居然没有任何一个政府表现出这样的先知先觉来?
还是说皮埃尔的地位太低,根本无法接触到这方面的事物?
“你们研究了些什么?”
何港抓住重点。
他认为既然是研究所,那就必然会在建立之初拥有一个主攻课题。
“章鱼。”
“巨量的、狡猾的章鱼。”
里诺如此说。
他的指骨微微颤抖,好像有某种恐惧透过时间直接深深地烙印在这些没有任何神经分布的骨头上。
“那些章鱼巨大无比,并且懂得思考,会使用珊瑚和冰作为武器,能够进行简单的交流,简直像是另一个海洋中的原始文明。”
“我们对它们的生理和心理展开研究,通过解剖、切片、电击、烹饪……”
“等等,你们还烹饪那东西?!”
何港觉得不可理喻。
会思考的章鱼?
怎么看都觉得诡异的东西,苏联人居然会想着烹了它们?
“我们无所不用其极,最后建立了完整的、全面的档案库。”
没有反驳。
他不认为烹饪有什么错。
“好吧,然后呢?”
“然后有一天,有什么东西从黑色的大洋里站起来了……”
“无数个触手、无数个形态……”
“血腥、诡异,带着章鱼特有的海腥味道。”
“政府用了原子弹。”
“然后,是2010年,我们进入了这里。”
“我们再也没能出去过。”
“就留在这里等待腐烂,等待死亡。”
“没有补给、没有燃油、没有出路……”
“现在,现在大概已经过了一百年了吧……?”
里诺抬起头。
他的眼眶里,火焰微微闪烁。
何港的侧脸被阴影遮住。
他深深地看向里诺。
他说:
“不,才过了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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