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0026 面见大铖(1 / 1)道邪残剑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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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朱由渠收到马士英的秘荐口信后,颇为欣喜,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他在皇城偏殿内秘密召见了阮大铖。

这一日,阮大铖方巾道袍,打扮得很是得体,给朱由渠留下了一个很不错的第一印象。在他前世的印象里,阮大铖是个十足的奸佞小人,没什么真本事,当然,前世的史料大多传自东林和鞑清之手,真实度有待考量,传言也未必可信。

所以朱由渠并没有一上来就问计问策,而是打算先探探阮大铖的底,考校一下他的才能,考校的东西以实事、军事等方面为主,想证实一下阮大铖是否有真才实学,如果有真才实学,人品差一点又何妨?真小人又何妨?就这样的人昔日的曹孟德想多找一些都找不到呢!古今论求贤若渴,谁能比得上曹孟德?

相比内阁里的那些只会拖后腿的“忠臣贤士大夫”,小人的揣摩君意和审时度势才是此刻的他最需要的,作为皇帝,如果连用人都要受到钳制,和傀儡还有多少区别?还谈什么抗鞑保命?不掌权,勿宁死!

要说明时的许多读书人,一受宋以来理学之害,二受八股科举之害,往往读书一生,毫无实学,问兵、农不知,问钱、谷不知,问经邦济民之策,瞠目不知所答,只有极少数人能打破科举制艺藩篱,涉猎一些杂学(明代读《四书》、《五经》和学做八股文为读书人晋身的敲门砖,把别的书籍和学问都看成杂学),阮大铖是否有真才实学,他一试便知。

“来人,给先生赐座。”朱由渠面带微笑的说完,便有小内监搬来椅子,放在了西首处。

阮大铖恭敬的端坐在朱由渠赐给他的椅子上。

闲赋在家了这么多年,对热衷仕途的阮大铖来说是难以忍受的,平日里只能靠写戏编曲来来派遣政治的失意和寂寞,好不容易熬到了先帝驾崩,新朝建立,阮大铖觉得这是一次十分难得的复出机会,在加上好友凭借着拥立之功入了阁,阮大铖的一颗入仕的心更活跃了,私下里同马士英联络十分频繁,功夫不负有心人,十几年的前一场豪赌式的政治投资,如今终于有望回本,阮大铖十分珍惜这一次的机会,准备工作也做得十分充足。

见完礼后,朱由渠凝视了一下阮大铖,突然问道:“朝廷新定联虏平寇之策,不知先生对此有何看法?”

阮大铖闻言一愣,不知道皇帝为什么突然问出了这个问题,但是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几乎是一瞬间就敏锐的意识到了皇帝问这话的意图。

皇帝如果赞许朝中诸公的“联虏平贼”之策,没必要再让他说些炒冷饭的话,但是如今方略既已定下,连议和的使团都派出去了,也说明皇帝陛下并不是很反对这个方略,也许是预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后果,导致内心依然有些犹豫不定,故而想听听不同的意见。

有了这层理解,阮大铖就有些底了,他稳了稳心神,沉思片刻,等心中有了腹稿后,稍稍斟酌了下语句,这才小心谨慎的缓缓开口道:“臣闻闯贼虽败入陕甘,然主力未失,尚有数十万精锐步骑,若与献逆联合,驰突荆襄,顺流东下,睥睨长江,朝廷到时平之者难,阻之者亦难也。确为我朝之心腹大患。

而十万建虏踞神京,动摇山东、河南诸地,随时有放马南下之意。亦是本朝一大患。

今日江左形势视之晋、宋更为艰难,肩背腹心,三面受敌。

我朝若与建奴联合,共抗闯,献二逆,等平寇之后,建虏若控弦南指,饮马江、淮,侈功邀赏,到时我朝上下将如何应对之?

“依先生的意思?”

“臣的意思,通敌实出权宜,自强乃为本计,恳乞严谕使臣无伤国体,更祈大诫疆臣急修武备事。”阮大铖没有直说联虏平寇不对,毕竟这是皇帝亲下圣旨定下来的国策,否定联虏平寇,就是否定皇帝,有损帝王颜面,直言进谏不是他的风格。

朱由渠点了点:“那我朝该如何自强呢?”

阮大铖侃侃而谈道:“自东虏叛逆以来,兵帑不解几三十年,国中虚耗,实为祸本。

流贼与东虏,国家事力难支两敌,而与东虏会师杀贼,为我朝先帝先后报仇,虽蓄谋难测,而执词颇正。与之通好,以便并力于西,全力平贼,此亦谋国之苦心也。

然仅凭此远不够,祖宗之地诚尺寸不可与人,然从来开疆辟土,必当以兵力取之,臣未闻求而可得者也。

如唐人用回纥之师,之所以能中兴大唐,源在大唐有信臣精卒如李光弼、郭子仪等诸良将,朔方、陇右之精兵依为后盾。

若专恃他人之力,如宋人借金以灭辽,借元以灭金,终玩火自焚,已致亡国。

以臣愚计,联虏平寇之际,陛下当密敕江北,武昌诸将奋同仇之气,大整军旅。等到秋冬之时,闯逆被东虏牵制于三晋,陛下则趁势调遣江北四镇,进取河南,兵临山陕。

再令武昌左镇出兵以入武关,令川中良将如秦良玉者协同左镇,或攻闯逆之胁,或拊闯逆之背,使闯逆挡其一面,而我军攻其三面,到时不仅逆贼可以一举荡灭,而灭贼大功不必全出于东虏,则大明之威尤在,以之震慑东虏,如此方能保得久安,是故取为第一义。进取不锐,则守御必不坚。”

长篇大论过后,阮大铖微微调息,查看皇帝的神色,却见皇帝低头沉思,许久不言。阮大铖不知皇帝心中在想什么,是喜是怒,又回想起自己刚才说话慷慨激昂,指点方遒间大异平日的小心谨慎,心中不免有些揣揣。

时光好似就此停止,正在不安之间,皇帝终于开口道:“先生适才纵论军政颇有见解,朕心甚悦,然今大明纲纪废弛,君威不振,不仅某些枢臣恣意妄为无人臣礼,各地守将也有跋扈不遵号令者,先生之计再妙,不能付诸行动终为镜花水月啊!”

阮大铖闻言心中一喜,知道皇帝认可了他刚才的话,他抚须回道:“臣以为‘治乱世必用重典’。北都沦陷,先帝殉国,可为非常之时。

当此时,陛下更应赏罚分明,重立纲纪:对清廉爱民、忠君报国者不惜重赏;而对贪酷害民、跋扈无人臣礼者则应严惩不贷,务必使天下文武臣工知国法、明赏罚,不敢玩忽职守。如此政令畅通,大事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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