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阳守备太监卢九德?
是了,一定是他,江北诸臣里,也就这厮和福藩有些渊源。挺福派里肯定少不了他,一定是他在幕后搭桥牵线,秘密联络了其他三镇拥立福藩,迫使那马士英屈服了。
想通了内中的曲直后,刘泽清面色一阵阴沉。黄得功、高杰、刘良佐,三镇加在一起,实打实的兵马不下十万,除了湖广的左良玉外,整个南中国根本没有能和这支力量抗衡的军镇,只要三家真心联手,大势已成!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过来了,不过即便明白了又能如何?三镇联手,总督马士英屈服,到时候江南的那些东林党人不想鱼死网破的话,十有八九也得跟着屈服!
自己千算万算,没想到终究还是算差了一步!
良久之后,他颓然的坐到了堂内的官帽椅上,看着身侧同样失魂落魄,六神无主的王林,本已失去光彩的目光突然再次凌厉了起来。
“来人,将这厮给本镇绑了!”
“伯爷,这是何意啊?”王林转眼就被冲进来的刘部亲兵绑成了一个粽子,跪在地上,他一脸惶恐的问道。
“你这厮,这一次真是害惨本镇啦!”
王林一听这话,心中顿时充满了委屈,心道刚才您还原谅了,怎么转眼就翻脸了呢,他大声哭辩:“小人冤枉,小人冤枉啊……”
“住口!”刘泽清一声大喝,打断了王林的哭诉,转身吩咐其余亲兵牙将,道:“带着这厮,随本镇去一趟福藩行塌处!”
“是。”亲兵们凛然接令。
驿馆中,朱由渠正与马雄等人商议着训练府卫的事,听到东平伯刘泽清亲自登门造访,不由得一愣,身旁的田成,马雄等人也是一脸得惊讶。
朱由渠愣过之后,心中似有所悟,忙起身说道:“还不快快有请!”
门外刘泽清正焦急的等待着,心中一阵患得患失。
“东平伯,我家王爷有请!”
刘泽清点了点头,在王府内侍的引领下,从大门一侧的角门进了驿馆。
等远远看到正堂门首处迎接的福王朱由渠时,他高声呼道:“王爷啊,末将给你赔罪来啦!”
“东平伯何罪之有啊?”朱由渠假装不解的道。
等双方进入堂内入座后,刘泽清瞪了一眼跪在身前的王林,一脸惭愧的道:“都是末将管教不严,以致家将不懂尊卑,冒犯了王爷,这事末将也是刚刚得知,如今那厮已经被末将带来了,一切但凭王爷处置!”
堂下的王林知道现在自己能否活命全在朱由渠的一念之间,在来驿馆的路上时,他已经暗暗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万遍,心想当初自己怎么那么鲁莽呢,以致如今生死两难,面临杀身之祸。
他跪在堂下,一脸鼻涕一脸泪的道:“小的狗眼不识真龙,前日言语颇有不恭,冒犯了王爷,小的知罪啦,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王爷仁慈天生,就绕过小的这一回,饶过小的这一条狗命吧!”说完,不停地口头,咚咚咚,每一次都掷地有声,不一会儿,其俊美光洁的额头上就布满了血迹。
看着堂下王林为求活命,卑躬屈膝的怂样,朱由渠眼角闪过一丝厌恶,他轻笑一声,道:“原来是这事啊。此事本藩早就忘啦,刘大帅大可不必介怀的,至于如何处置,依本藩看还是算了吧!”
“王爷不与小人一般见识,胸怀真是宽广!”刘泽清赞叹了一声后,话锋一转,沉声道:“不过末将却不能就这么放过那厮。所谓国有国法,军有军规,这厮以一偏裨将佐,就敢冒犯我皇室宗亲,真是胆大妄为,无法无天,实属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恕其罪。来人呐,将那厮拖到堂外杖毙!”
王林方才听了福王的话后,本以为逃过了一劫,心中正暗自庆幸,没想到最后要他命的竟然是自家大帅!
他心中已经明白这一次是绝难有生路了,自家大帅这是打算丢车保帅了,为了拿到拥立之功,铁了心要拿他的命来修补和福王产生的裂痕了,想到这里,不由得面如死灰,如丧考妣,连求饶的话也说不出来了,死鱼般得被刘部亲兵倒拖了出去。
不一会儿堂外就响起了一阵一阵的惨叫哀嚎声,等哀嚎渐渐减弱直至消失后。
刘泽清犹自愤懑不已:“差点因这棒槌,伤了末将和王爷的交情,真是该死!”
朱由渠心中冷笑,面上还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配合着他演戏:“刘大帅真是折杀我了,刘大帅身为江淮镇将,为大明保得一方太平,功在社稷,实乃国之柱石,本藩能结识刘大帅也算三生有幸啊!”
“王爷过誉了,能结识王爷才是末将的荣幸。”刘泽清不知不觉姿态又低了三分。
“末将素闻王爷宽厚仁慈,贤良有德,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如今先帝殉国,子嗣不存,王爷是神宗嫡系,合该顺应大势,克继大统,如蒙不弃,末将愿力挺王爷,奔赴南京,继位登基!”说完起身,一个拱手,满脸的义正言辞。
“多谢大帅美意,只是本藩性子向来恬淡,不喜纷争,能不能继承大统顺其自然就好了,不用强求。”朱由渠不咸不淡的应了下来。
“话虽如此,末将忠诚于王爷的心是不会变得。”刘泽清悻悻地点了点头,旋即又带着一丝希冀的目光道:“今晚末将打算设宴给王爷陪个罪,不知王爷到时候可否赏个光?”
朱由渠知道现在还不是翻脸收拾他的时候,就顺势答应了他的请求。
刘泽清这才彻底松了口气,他再次抱拳赔礼道:“都是末将管教不严,以至手下出了这等忤逆之事,实在惭愧,末将要回军营好好整顿一下军纪,就不多加叨扰了,就此告辞!”
“将军慢走啊!”送走了刘泽清后,田成,马雄等人从内室转了出来,田成仗着与朱由渠亲近,一脸惊疑的道:“那厮仗着手中有几万兵马,向来跋扈,今日怎如此反常,此番行径可不是他东平伯平日里的做派啊?”
朱由渠神秘一笑,说道:“诸位不用疑虑,如果不出意外,答案几日后便能揭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