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浮远确实看见有一颗金色铁球飞入铜镜，原来那叫神机风火雷，瞧孙常乐一脸得意，那个沈方絮大概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女扮男装混进人群，来参加望云仙山的入门考验，到底是为了偷什么神兵法宝，背后会不会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孙常乐如果没看透，或者不打算解释，李浮远也无从得知。

收拾了一个进山偷盗的小贼，房间里还有个只剩下一口气的妖族。

孙常乐没有转身，一直背对着秦养正，开口道：“你这妖族也算有情有义，我可以不问你的背景来历，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自己下山，彻底断了与我望云仙山的联系，今后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要么死在山上，把你我之间的因果种下，但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点小小的因果，我随手就能掐断，绝没有丰收的可能。”

秦养正无法开口说话，只能以行动表明自己的选择。

只见他转过脑袋，将目光停在李浮远身上，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注视了片刻，然后突然抬手扭断了自己的脖子。

李浮远一脸震惊，刚才秦养正的眼神非常复杂，有可惜有遗憾有懊恼，但是却异常坚定，似乎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这是为什么啊？

明明能保住性命。

孙常乐长叹一口气：“赌注下得这么大，倒也算是个英雄好汉。”

见李浮远脸上有茫然的表情，又问道：“你跟这妖族萍水相逢，觉得他为人如何，能不能交朋友？”

李浮远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秦大哥比好些人有情有义，也善良多了，如果要交朋友，选他准没错。”

孙常乐笑道：“那就当你们已经交下这个朋友，他的身后事可能得麻烦你帮忙处理了。”

李浮远很在意因果二字，总感觉被人坑了一样。

秦养正已死，孙常乐又不好好解释，只能暗自祈祷吃亏是福了。

短短半天时间，李浮远在鬼门关来回晃悠，又碰见这么多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事情，整个人还迷迷糊糊。

孙常乐并没有给他多少休息的时间，马上催促道：“你先跟我离开房间，进了我望云仙山，还有好多事情得跟你仔细说道说道。”

说完，人已转身离开房间。

李浮远赶紧跟上，后面应该会有时间再回来给秦养正和陆双林收尸。

刚离开房间，他发现走廊尽头的墙壁消失了，孙常乐就在那里。

李浮远快步走过去，跟着孙常乐来到一个十分宽敞的大房间，这里总算摆了一些东西，有桌椅板凳，有好多燃起袅袅青烟的香炉，一面墙壁上还挂着几幅人物画像。

唯独不见活人的影子。

照理来说，这都拜入望云仙山了，还是真传弟子，怎么都不见有其他人出来说一声恭喜，孙常乐也该给他引见一下山中的长老和宗主了吧？

孙常乐在墙边的椅子上坐下，淡淡道：“别看了，现如今望云仙山就我一个人住，没有其他人了。”

李浮远愣了愣，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大的宗门，怎么会只有一个修士？

“望云仙山的事情说来话长，我想到哪里说到哪里，你先听着，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也别多问，时间久了，很多东西自然都会明白。”

孙常乐皱了皱眉头，似乎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李浮远尚未从前面的考验中缓过劲来，好不容易拜入望云仙山，一下子又有数不清的谜团砸上来，实在有点摸不着头脑。

孙常乐指着墙壁上的人物画像，介绍了一句：“对了，常言道进庙先拜神，你先来拜拜我们望云仙山的宗主。”

李浮远望向墙壁最高处，画卷里的人物云遮雾绕，根本看不清面貌，既然是望云仙山的宗主，他当然得好好拜一拜，但是要怀着什么样的心情……

孙常乐清了清嗓子，笑道：“千万别误会，宗主他老人家还尚在人世，不过他五百年前就离开望云仙山，去外面云游四海了。”

李浮远连忙拱手一拜，心里却在嘀咕，宗主居然已经离开望云仙山五百年之久，这样的门派到底靠不靠谱啊？

紧接着，孙常乐又指了指另外一面墙壁：“拜完宗主，再来祭拜一下早你入门的那些师兄。”

祭拜？

李浮远转过身，只见那面墙上挂满了巴掌大小的铁牌，再定睛一看，发现铁牌上面写有数字，从开始的“一”到最后的“一千两百四十六”。

想起孙常乐说过，他是望云仙山第一千两百四十七位真传弟子，这些铁牌就是要祭拜的师兄，换句话说，难道早他入门的人全都死了？

“修行有风险，这一千多人里面有四五个家伙能活到两三百岁，就算我望云仙山撞了大运，至于你有没有这个福分，一切还是未知数。”

李浮远闻言，顿时心中打起退堂鼓，望云仙山这么不靠谱，能不能换个门派？

孙常乐聊起望云仙山，话多了不少：“唉，你有几个师兄其实还活着，只是不常回山，可能早就在五华州外面另立门户了，他们倒没有忘恩负义，时不时也有送些东西回来，我是守山人，要守着望云仙山，不方便离开，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浮远听得越多，越担心，孙常乐是不是一个人在山上待着空虚寂寞，这才想着要招人上山来陪他？

他有一肚子疑惑，孙常乐又不让多问，难免多想。

孙常乐继续说道：“宗主不在，门下弟子又死得没剩几个了，你肯定会觉得待在望云仙山没有前途，放心，你用不着在山上待太长时间，修行一途，是要走万里路的。”

说着话，他又站起身来，从袖子里拿出一卷布帛放在桌上，然后招了招手。

李浮远刚凑过去，孙常乐轻轻敲了敲桌子，问道：“这是地图，此方天地有四海十洲，你觉得我们望云仙山在哪个位置？”

布上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线条和规则不一的格子，李浮远怎么可能知道要去哪里找望云仙山的位置。

“很遗憾，我们望云仙山，或者说整个五华州都没有资格被画在地图上，一来是地方太小，再者也毫无名气，天地虽大，早都被那些有手段有实力的神仙修士和妖魔鬼怪瓜分干净了。”

五华州好像只有望云仙山这么一家修仙宗门，可以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待在这样的门派，没有什么前途，却也不会卷入宗门之争，或许还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