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修是琉璃宫的太监,自打沅生被分配到琉璃宫服侍沈枝起,他便在了。沈枝家境不是很好,入宫两年也只有一个嫔的位份,还是去年升为了贵人才有机会在柳贵妃身边说上话。
沈枝懂得察言观色,又有野心和计谋,知道怎么才能哄得柳贵妃欢心,很快便笼络住了柳贵妃,在身后替她出谋划策。
怜常在其实也是个可怜的人,沈枝是个聪明狡猾的,懂得利用李嬷嬷去威胁怜常在替她和柳贵妃去办事,言默宫内那害人的香,便是沈枝和柳贵妃做的怪。
这一切,沅生都是知道的,并且可以说还参与了其中,包括怜常在的死,她也有故意帮着隐瞒。第一,因为她是琉璃宫的大宫女,是沈枝的人。主子的要求和命令她只有去完成。
第二,沈枝对她宫外的爹娘很好,沅生并不是家中独女,下面还有一个年幼的妹妹,沈枝得知她的家境贫苦后还特意派遣人去往她的家中,送了很多银钱过去,而那时她的妹妹恰好在重病之中,这笔银钱不仅医治好了妹妹的病,还改善了家中贫苦的生活。
所以沈枝不仅仅是她的主子,更是她的救命恩人,是她们一家的救命恩人。她是个会将恩情记在心中的人,所以无论沈枝提出多么过分的要求,或者是伤及他人性命的事情,沅生都没有拒绝。
她知道沈枝很坏,可就因为沈枝对自己有恩,所以即使是昧着良心的事情,她沅生也毫不犹豫的做着。
可直到后来,她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惨,误将仇人当作恩人,听信了沈枝的片面之词,输的彻彻底底。
可怜了她那年幼的妹妹以及上了年纪的爹娘,沅生以前还在想,等再过几年出了宫,一定将远处的爹娘还有妹妹接到繁荣昌盛的城里看看,可惜,那恶毒的沈枝从一开始就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沈枝骗了她,表面上是派遣人送银钱回去给她家,实则一把火烧了她整个家,她的爹爹,娘亲,妹妹,原来早就在两年前被活活烧死在大火里,至今不知尸身在何处。
沈枝隐瞒欺骗了她两年,无非就是觉得沅生知道的太多,想要悄悄灭口罢了,但眼下又需要沅生替她办事,所以近半年来都给她下了慢性毒药。
可惜这一切她都浑然不知,依然还替沈枝做着事。
“沈枝……”沅生喃喃道,眼中充满了恨意,仿佛要将沈枝千刀万剐般。
言默轻叹一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宽慰的话安慰她。
“那怜常在呢,她的死我总觉得有些蹊跷,为什么她会在半夜前去柳贵妃的房里?”言默有些疑惑的问道。
沅生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晃晃悠悠的跌坐在了木凳上,继续缓缓道来。
傅修,是琉璃宫的太监,与沈枝关系极好,深得沈枝重用,也是沈枝的心腹。后来沅生才从沈枝口中得知,原来傅修压根不是什么太监,傅修和沈枝是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当年沈枝进宫,傅修也跟着一同进了宫当了太监,不过并不是真正的太监,只是花银子买通了宫人而已。
而沈枝和傅修,一直以来都保持着不恰当的关系,沅生撞见过很多次,并且后来一直都在替二人打掩护。
怜常在是因为撞见了沈枝和傅修在房里做那等苟且之事,可沈枝很聪明,没有亲自动手,而是找机会借柳贵妃的手,要了怜常在的性命。
怜常在的婢女桃花,也只不过是一个替罪羔羊罢了,她是个忠心耿耿的奴婢,到死都在为自己的主子着想,怜常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李嬷嬷,桃花又何尝不知……
“而我作为一切事情的知情者,却选择了包庇维护沈枝,让那么多无辜的人惨死,每一天我都活在愧疚和不安里,我想着还有几年我就出宫了,到时候,我逃的远远的,可能就不会这么愧疚不安了……”
沅生哽咽着擦了擦眼泪:“可是沈枝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放过我。”
“我体内的毒,包括今日的大火,一切都是傅修和沈枝安排好的,可是我命大啊,我逃了出来……”沅生哽咽的说着,明明是劫后余生的事情却忽然掩面大哭了起来。
眼泪不断的从她的掌心缝隙中滴落,悲伤的情绪似乎渲染了整个大殿,沅生抽噎着断断续续的开口:“我好恨沈枝,也好恨自己……我对不起她们,对不起爹娘,对不起妹妹。”
言默无奈的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起码你还活着,这么大的劫难不都逃出来了吗?看开点吧。”
沅生抬起头,眼眶猩红,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可是……像我这样罪孽深重的人啊,根本就不配活着。”
“沈枝也是……”
“不过,沈枝的报应应该很快就来了吧……”
沅生嘴角勾起一抹奇异的笑容,眼里是深深的恨意,仿佛沈枝的面孔已经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一般。
“傅修是不会放过沈枝的!沈枝以前和傅修在宫外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不过刚出世一个月便夭折了,这件事情我也是听沈枝自己酒后说的。”
“他们自己的孩子都夭折了,傅修又岂会让沈枝生出别人的孩子,沈枝已经给我下了毒,我是必死无疑的,不过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可娘娘你知道为什么沈枝忽然对我赶尽杀绝吗?”
言默摇摇头,没想到沈枝这么胆大包天,不仅在宫外跟男人厮混生子,还将那个男人带进了宫,伪装成了宫里的太监。
沅生轻笑一声,眼神冰冷:“那是因为我撞见了傅修说要杀掉沈枝肚子里孩子的事情,我本想将这件事情告诉沈枝,却没想到傅修先我一步去到了沈枝的房里,商讨着对我立马下手。”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无意间得知了爹娘早已去世的消息,以及我体内的毒……”
沅生望向言默,眼神里带着一丝乞求:“娘娘……”
这时,寝殿外的门忽然被敲响,秋词的声音传来:“娘娘,该用午膳了。”
“好。”
门外传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秋词已经离去,言默看向沅生:“你刚刚想说什么?”
沅生楞了一瞬间,嘴角勾起笑容摇了摇头:“没什么,用膳吧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