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抱着怀中的女人,两个孩童站在地上,眼巴巴的看着床上的女人。
屋子里点着清淡的熏香,窗沿边还放着海棠花,角落里有一个很大的汝窑瓷器,淡青色的床纱围着,看不清女人的神色。
“见过殿下,”白渺渺行礼。
太子摆了摆手,小心翼翼道:“兰儿,她来了。”
床上被床纱遮挡住的女人不知道低头声说了什么,只见太子将她安置到床上,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房间。
白渺渺见屋子没人,这才赶紧走到床边,那女人的状态却令她心惊。
来的路上她一直在陈若若的记忆中搜索这位太子妃,也就是陈府的二小姐,陈若兰。
名动京城的才女,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骑马射箭,样样都能拔得头筹。
兵马大元帅陈定国一生没有儿子,只有三个女儿,妻子早逝,两个小女儿基本都是陈若兰带大的。
所以,陈若若和五妹妹陈若离都非常敬仰这个姐姐。
可容貌倾城,一颦一笑都宛如仕女图的陈若兰,此时却瘦的惊人,两颊凹陷,眼球突兀,这让白渺渺很难将眼前的人和记忆中的明媚少女联系在一起。
或许是陈若若的灵魂还有残余,或许是因为白渺渺此时从心底里心疼这位女子。
她的眼泪毫无征兆就流了下来,轻声喊了一句:“姐姐。”
陈若兰的泪水也流了下来,她伸出手想摸摸妹妹的脸颊,替她擦擦泪水,可她的手就是伸不出去。
“不哭。”
“姐姐!”白渺渺哭的更大声了。
两个人双手紧紧相握,白渺渺能感受到她的手骨,指头上的肉少的可怜。
“我要死了!”陈若兰许久才说出这句话。
白渺渺虽然早有猜测,可她还是心中又酸又痛,像被蜂蛰一般。
“我一直不相信父亲他们通敌叛国了,可我找了许久,所有证据还是指向父亲。”
听着她虚弱无力的声音,白渺渺拉着她的手,认真道:“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的,你要好好活着啊!”
陈若兰摇了摇头,“我听到殿下和四皇子谈话了,父亲是真的通敌叛国了。”
“啊!”白渺渺简直不敢相信。
“是真的,信中有大哥的私印以及父亲亲手写的字,”陈若兰说着泪水又流了下来。
“我得死啊!我活不下去了,我的孩子以后还要继承皇位,我没脸面对这一切。”
白渺渺摇着头,急切的说:“不是这样的,肯定还会有别的原因,私印可以偷走,字迹可以模仿。”
“罢了,你能这样想也好,”陈若兰似乎是笑了一下,“我这几日总梦到幼时父亲为我们讲故事的画面,忠君爱国,可是他亲口教诲我的。”
“姐!”白渺渺重重的喊了一声,“你听我说,真的是误会,父亲是不会通敌叛国的。”
陈若兰却没理会这些话,紧紧的皱着眉头,“我把府里所有人都梦到了,祖母,婶娘,大伯,大哥……可我就没梦到离儿。”
白渺渺鼻头一酸,泪水模糊了双眼。
陈若离啊,是他们家最小的妹妹,贪吃的紧,胖嘟嘟,特别惹人怜爱,十四岁的小丫头,还总不想出嫁。
“离儿一直闹着不成亲,整日就爱吃吃喝喝,我就由着她,若是她也嫁了人,就不会死,都怪我……”
陈若兰说着说着咳嗽了一声,白渺渺赶紧用帕子给她擦嘴角的血渍。
她知晓,陈若兰确实病入膏肓了。
“她不会怪你的,”白渺渺安抚道:“离儿最喜欢姐姐了,怎么会怪姐姐。”
陈若兰扯出一抹笑容,“你要好好的,好好活着,姐姐去问问父亲,问问他到底做没做,等我知道结果了,我给你托梦。”
“姐姐,我……”白渺渺这一刻有些后悔做什么任务了。
若是陈若兰在阴曹地府中看到陈若若的魂魄,她该有多伤心。
陈若兰强撑着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叮嘱道:“以后离大姐姐远一点。”
“好。”白渺渺应声,那位大姐姐是大房的姑娘,乃镇国公夫人。
陈若兰说完,又开始咳嗽,白渺渺赶紧给她喂了水。
这才好了一些。
陈若兰抓住她的手,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明日就是我们陈家人去世四九了,我偷偷让人在寒山寺点了香,你明日去拜拜。”
“好!”
“三妹妹过的也不如意,四皇子对她没有一点情谊,她也在病中,你有时间去看看。”
“好!”白渺渺知道她说的是三房的小姐陈若曦。
“记住姐姐的话,以后好好活着。”
“好!”
白渺渺重重的点头,床上的女人终于露出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