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在旁晚临近天黑的时分,夜空中突然下起了暴雨,不过被埋在地底下的我,完全听不到任何动静,此刻我将要陷入昏迷。
我记得,我不停的用胸针往盖头上掏去,但好像只是记得,至于有没有那么做,我也不敢确定。
我还听到木箱上传来一阵动静,似乎看见了盖头一下被打开,一道强烈的阳光洒进来刺进我的双眸,令我压抑许久的窒息终于得到释放。
不过从昏沉中努力的看清后,这一切都是幻影,还是他娘的幻影,根本就没有人来救我,这只是本能求生的最后一丝倔强,让我产生了无比的渴望而已。
我挣扎过了!
但还是没能摆脱宿命。
是的,我已经走到最后,这一刻我闭上眼睛,等待着最后的几十秒钟,在氧气吸光的这一刹那,我的一生,犹如镜头般的快速穿插。
所有的记忆开始人生快放。
这次不是幻影了,更确切的说这是悼念,缅怀,为我自己悲哀的一生。
从我有意识开始,我上学的第一天,母亲的笑容,从前的生活,一幕幕闪现出来,如果不是亲自体验过,我绝对不相信人在临死前是这种感觉的。
镜头很快,但感觉好像每一个画面我都清楚的看见了,最后渐渐的从周边暗淡,越来越暗,越来越远。
本以为就要以此长眠。
却忽然间,木箱上滴落下来一颗雨水,打在我的嘴唇边上,我动了动脸颊,随着第二滴,第三滴,雨水越来越多。
直接从滴水变成流水。
原来刚才我已经凿穿了盖头,只是洞口太小,加上空间也很暗,所以我才没有看见,此刻夜空上雷声不停,暴雨如注,地上全被雨水积得好几寸高。
我这个位置泥巴本来就干,今天下午时新翻的,那些大头兵埋上之后也被踩紧,现在雨水就从四面八方踊进来木箱上,顷刻间,一条细细的水流从盖头上灌进来。
水流有一部分滑进了我的嘴里,进入咽喉直达体内,似乎无形中有股子力量再拉扯我的胸口,我感觉呼吸很困难。
有种无尽窒息的感觉,我与它拼命抵抗,刹那间猛然睁眼,长大嘴巴使劲的哈气,水流还在不停的滴落,我张大嘴巴去吞了几口,它不仅为我带来氧气,而且还为我带来了能量。
是的,虽然水流很小,氧气含量也很少,但对我来说就是生命之源,不管它是不是浑水,我索性把嘴唇贴上去接着灌。
喝了好几口后,我感觉到我越来越有力量,不过氧气含量还是太少,不够不够,再来再来,我还要多来一点,因为这将是我最后一次绝地的机会,于是我发挥出所有的潜力和力量,这是内在激发的斗志,我拿着胸针就使劲掏,是的,说起来我都不敢相信,好像冥冥中就被上帝安排好了。…
才憋了几口气的时间,我瞬间把洞口扩打到手指头大小的,水流眨眼就来,我很高兴,立刻又闷了几口带着泥土的水。
于是我又继续凿,不过随着洞口越来越大,上面的泥巴和雨水混合在一块,宛如泥石流般滑落下来,我立刻用手臂蹿上去,使劲往上面的泥土里钻。
泥巴很软滑,我转了两圈好像就固定住了,但水无孔不入,才不注意,我的全身湿透了,木箱里也开始积水了。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但现在我没有选择了,如果不能在积水淹没木箱之前凿烂盖头,那么就算不被憋死也要被淹死。
本能的求生再次让我拼命反抗,胸针已经没有用了,不过我还是没有把它丢弃,我开始用手掌去撕扯木箱盖头,说起来我应该谢谢他们没用棺材板,不然我必死无疑。
这只是一个由简单的木板组成的木箱,正如我之前所说,如果是在地面上,我能一拳把它干个对穿,所以此刻就算我的手臂被刮的到处都是鲜血淋漓,但我不停的尝试了几遍后,最终还是听到了渴望许久的脆声,是的,我的确可以把它给撕裂。
妈的,我怔着喊声,不过没有人会听到,外面夜空霹雳,雷雨交加,而今天老子注定要破土而出,只是有一个意外我没有想到,那就是妮娅。
天黑前她认为我还没有死,所以她换了一身不起眼的服装,戴着帽子,拿着铲子就回到刨我,没想到遇见暴雨来临。
今晚的雷声实属震响,多年来还没遇到这么强大的雷雨夜了,因此妮娅也有些害怕,她把车停在边上,看上地面上的雨水积压,她再也坐不住了。
拿着铲子就走下车来。
“轰隆隆!”每次闪电打来,场景被照耀了短短一瞬,这个时候,比兰戈营地门边站岗的大头兵早就回去了,妮娅没有开车灯,又是暴雨侵盆,这个视线正好为她掩护。
妮娅非常着急,因为她很害怕挖出来的时候我已经不行了,于是她一刻也不敢耽搁,提铲就刨。
两三铲下去,她的全身都被雨水打透了,衣服上都能蒸发出大量雨水了,不过她还是哭着求上帝,求上帝不要这么残忍。
“轰隆隆!”突然,在闪电的瞬间,一只鲜血淋漓的手臂从地底下钻出来,爬满了泥巴和伤痕,如果知道你活死人是什么,那么你就能想象妮娅当时有多惊慌,在看见我的手臂伸出来后,惊的妮娅往后倒去,铲子都扔出去一旁。
这时,又一声雷劈震响,彷如要山崩地裂,只见路面上泥巴不停的搅动,我怔着脑袋,刹那间从地底下钻出来。
妮娅似乎看到了一只恶魔般的生物,我的脑袋,我的上半身,我的下半身全从地底下爬出来,因为那件外衣会阻拦我的脚步,因此我把它留在了地下。…
除了那枚救命的胸针外!
我就光秃秃爬上来。
就像新生命刚降临世间的那一刻,上一次从天堂来,这一次,我刚从地狱回来,当然,虽然场面有点辣眼,不过妮娅更震惊的是专注我的面部表情,而不是其他部分。
我的身上全是伤痕,上来的时候被木箱蹭的,我走过去妮娅面前,脑袋刚穿上来,我就已经看到她了,此刻她就倒在地上望着我,似乎还难以置信。
我没有说话,而是伸出一手去拉她,妮娅深深的吸一口气,她感觉到确实是我,这才把手搭上来。
把她拉起来后,我先四处扫了一眼,这是一条城市郊区的路段,地方比较偏,没什么行人,身后几十米就是比兰戈的营地,趁着现在雷雨交加,老子先溜要紧。
至于他的账本,早晚会算。
于是我就大摇大摆的光着身子走到妮娅的车旁去,是一辆双排轿车,我打开后排的车门,妮娅还楞在那里,显然还没回过神来,我向她招了招手,然后就坐上车去。
妮娅却喃喃自语:“这家伙是魔鬼吗?”她不明白我是怎么爬出来的,前一刻还想搭救我,如今我爬出来了,她反而好像有些害怕我了。
回来的路上,她一句话都没有说,不停的往后视镜里看我,似乎后面坐着的是个怪物,我意识到她此刻的震惊,于是我提醒道:“妮娅,小心看路。”她这才注意前面。
妮娅住在朱尼亚市的平民区,总体来说是中等阶级,房子是一栋红砖盖的大楼,她住在六楼,没有电梯,看上去好像有些年头了。
她把外衣脱下来给我,总得遮住某些部位吧,然后我就把她的外衣绑在腰间上,上身和两腿都是光着的,正好雨水替我冲了冷水澡,我走在前头,后背的字母清晰可见,妮娅从灼伤的表层里看出了深渊。
她还暗暗心想,眼前这个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不过她更多的是纠结,是的,没救我之前她确实想为我做些什么,不过这会儿我站在这里,她反而有些担心。
因为她毕竟不完全了解我,把我带回家也不确定是不是个好主意,要是我突然想做什么,那她应该怎么办?
于是刚回到家,她就让我先去浴室冲个澡,她去给我找身衣服,其实她跑到自己的卧室里去拿了把枪,以防不测。
我大致看了一眼,这间客厅并不小,中间摆了一张沙发,80年代后期产的,跟我们国家的家具大多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