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熟悉的声音为让陈鸢心中蹿火,却不曾停下手上的动作,她无法说话是事实,所以她更得好好完成葛县尉的考教。
魏县丞为难的看向葛县尉,“济道啊,她是个哑巴,如何能边验尸边喝报、让监官记录、让你及时判断死因呢?”
魏县丞不管验尸,但南离国律规定,若县尉缺员,按规定依次由主簿、县丞代理为监官。
谁知道葛县尉和肖主簿会不会突然另谋高就,魏县丞可不想到时候被一个哑巴仵作害得乌纱帽不保。
葛县尉却没有附和他,替他做这个恶人开口赶走少女,他指着地上所写内容,“果然如曾老所说,此女娃对洗冤录背的是滚瓜烂熟,今日验尸结果也是她所做,她就不仅仅是纸上谈兵了。”
“这……,你是打算录用她了?”魏县丞忧心忡忡。
葛县尉也很是纠结,眉头难以舒展。
可以直接上任的仵作,他也是稀罕的。
毕竟威宇县地处边境,蛇虫鼠蚁毒障又多,纵使知县想从别的县高价挖一两个仵作过来,那些人也是不愿的。
这些年,曾仵作也培训出来了好几个仵作,但一个个反倒是被别的县挖走了,不然他们怎会拉着白发苍苍,走路都蹒跚的曾仵作不放手。
威宇县的财政从未好过,只养得起一个仵作,不像经济宽松的中原县衙能实打实的按照南离国律养齐四个仵作。
穷县有穷县的悲哀,穷县渴望人才。
但这也不能让葛县尉降低要求,“我再考教一二。”
默默听着两个大人谈话的陈鸢,不禁松了一口气,只要葛县尉没有直接拒绝她,她就还是有机会的。
待得她最后一笔写完,葛县尉点了点头,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之色,“一字不差。”
不等曾驰放下心,葛县尉又说了个让人心惊的,“不过”。
陈鸢也起身,看着他。
“既然你涉猎验尸书籍,又敢亲自剖尸,为何验尸格目不按照规定写?”
还以为是什么刁难人的问题呢,没想到葛县尉在意的竟是验尸报告写的不规范。
她一开始也没想到自己要剖尸,只做了体表验尸,随手一写应付曾仵作的考核,可没想到这个东西会直接上呈县里的大人。
但实话是不能说的,再次蹲下,陈鸢在地上解释道,“我只看过验尸书籍,知晓验尸格目一事,但我从未亲眼看到过验尸格目,待得我成了仵作学徒,定会跟着魏县丞、葛县尉和曾仵作好好学习,将来一定按照验尸格目书写验尸结果,成为一个合格的仵作。”
见她这般说,葛县尉也觉得是自己要求太高了,但只看了书,就能做到这个地步,这个女娃已经很厉害了,“她能写字,就边验尸,边把发现写给我看吧。”
魏县丞依旧不是很愿意接受,“这样会耽误验尸时间的啊,更何况……”
他俯首帖耳对葛县尉道,“验尸之时,监官怎可能离尸体那么近,你是不怕尸体了?”
“这……”
亲手验尸这样的事,从来都不是监官亲自做,他们这些官,只需到现场,远远的看着仵作是否按照规定剖尸,根据仵作的实时唱报做判断便可。
如果招了个哑巴,她边验尸边写字,一手让人反胃的脏污,他们如何凑的过去看字?
“也可等她验完,写好了验尸发现,给人誊抄了,再给我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