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弘忽然压低声音,伸手指了指上方:“这次我收到你的信,本来都已经把他的提名压下来了,可上头突然有人给知府大人下了张条子,知府大人这才亲自过问。”
“上头?”
王彦庆悚然一惊,能让一方知府称为上头的,那至少是一省大员了。
韩世弘看他一眼:“你以为是省布政司?呵呵,那张条子我扫到过一眼,是吏部下来的!”
王彦庆顿时傻眼。
哪怕他再怎么自命不凡,再怎么是新阳县官面第一人,在吏部这两个字面前,那也是单薄无比。
吏科是府衙六科之首,而吏部,则是朝廷六部之首!
多少地方官员梦寐以求,就想在吏部挂个号,就想让那位吏部天官记住自己的名字,哪怕多看一眼都好!
说句不夸张的,官场中人能在吏部挂名,那就是直达天听了!
他宁诚区区一介不入品的货色,到底何德何能,能有这份殊荣?
“具体是吏部哪位大人下的条子,我没敢多问,我劝你也别打听了,反正以后这位宁典史你要么敬着点,要么远着点。”
听完这句提点,王彦庆只剩下苦笑了。
要是把他刚刚威胁二人的情形说出来,搞不好这位多年的老同窗得当场翻脸,甚至还得当着宁诚的面再来一出割袍断义。
以这位的品性,这种事儿真不是做不出来。
“算了,反正我跟他也无冤无仇,说起来还提拔过他,既然这样就由他去吧。”
王彦庆只得摆出一副大度的姿态,除了济世坊这事儿,他跟宁诚之间本来也没什么过不去的,甚至还待宁诚不薄,至少他自认是如此。
“这样最好,当官嘛,就是要和和气气的。”
韩世弘笑着提了一杯,随后正色道:“我这次下来,除了要见一见这个宁诚,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关系着你我身家性命的大事!”
王彦庆闻言大喜:“那位大人同意了?”
“原则上是同意了,不过林家在新阳县的份量确实非同小可,大人叮嘱我们,必须万分慎重!”
韩世弘低声道:“这次要不是前方战事吃紧,急需找个地方跟大瀛人私下和谈,新阳县又是目所能及最好的位置,大人其实不打算这么快就对林家下手。
可是没办法啊,林家太大,要是不先把他们给肃清了,新阳县哪有一块能关起门来谈事的地方?”
王彦庆深以为然:“请韩兄转告那位大人,我这些年已经收集了林家大量罪证,也知道林家手中的那几张底牌。
只要大人雷霆一击,林家必然灰飞烟灭!”
韩世弘深深看他一眼:“那好,你赶紧整理给我,我连夜送到大人府上!”
“早就准备好了!”
王彦庆当即带着韩世弘来到一处郊外的无人府宅,亲手从地下起出一个半人高的箱子,里面满满当当全是林家的罪证,其中许多甚至是早被林家抹除的第一手罪证!
韩世弘大喜:“好,有了这些罪证,林家抄家灭族不在话下,老同窗你这回可真要扬眉吐气,坐实新阳县第一人了!”
“哈哈,借你老兄吉言了。”
王彦庆没想到的是,他这几十年苦心孤诣搜集起来的心血,这一天晚上就出现在了林劲松的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