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坤这次过来,虽说是为了公务,但其实有一大半原因是为了考察宁诚。
只不过这种考察都在潜移默化之间,考的是细节,察的是心中是否有鬼。
而到目前为止,宋长坤对宁诚的评价极高,甚至还在他李容之上,若非如此也不会当着宁诚本人的面主动点破帝王路径者一事。
当今的朝廷中枢风向,帝王路径者虽已不是见光死的存在,可终究还是极度敏感的人物。
一旦成长到了高位之后,更是随时会成为权力漩涡的中心。
哪怕是如今的稷下社,想要护住一个帝王路径者也绝非易事,尤其若是想让他安稳成长起来,整个稷下社都必然要付出巨大代价。
李容对此给出的答案是,值得。
宋长坤对此给出的答案同样是,值得。
可即便对宁诚再怎么有信心,也改变不了宁诚如今只是一个官场新人的事实,这种时候让他独自出面去处理如此棘手的突发群体性事件。
别说成功,即便只是单纯不让局势恶化的可能性,都无限趋近于零。
不是李容不相信宁诚的能力,而是他很清楚,这件事情背后就是王彦庆在推波助澜。
拱火永远比平息众怒容易得多,何况彼此的影响力本就不在一个量级!
外边的喧哗声越来越大,其中还夹杂了一阵阵的哀嚎声,此起彼伏。
“见血了!我就说要见血吧!这下事情闹大了!”
“哎呀这个宁诚,你干不了就干不了嘛,大事当前逞什么能啊,净给大家添乱!”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一众房首当即落井下石,毫无悬念把锅全部扣在了宁诚的头上,有人甚至干脆提出,将宁诚就地免职以平息众怒!
王彦庆半吟半笑,稳坐钓鱼台。
李容则在心中暗暗做出了决断,这次哪怕动用稷下社的能量,也必须把宁诚保下来。
稷下社从来不是一个高调的组织,每一个成员对于动用组织能量,也都一向极为克制,以免树大招风惹来其他派系的打压。
但这一次,李容决定破例。
宁诚可以经受风雨,也可以遭受挫折,但绝不能被人以这种方式算计打垮!
他李容什么都好,就有一个毛病蛰伏了三十年都没能改掉,他太护短。
这时王彦庆忽然开口道:“李主簿,咱们新阳县的民众一向最是通情达理,我们这些做官的只要拿出实实在在的行动,不再说那些空话套话,他们其实都会配合。
我再说一句,顺应民意比什么都重要,包括你我头上的官帽子。”
李容明白,这就是对方最后的通牒。
只要自己点头,他就会出面“安抚”此刻堵在县衙大门口的所谓民意,出师不利的宁诚虽然会落个灰头土脸,但总不至于一蹶不振。
正当这时,宁诚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县丞大人说的是,民众确实很配合,他们已经散了。”
全场愕然。
正准备胜利收官的王彦庆愣了半晌:“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