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纸扇犹豫了一下，说道：

“不用，他的孩子是无辜的，我们已经瞒了角川先生很久，今晚过后也就无所谓了。”

说完，白纸扇推门下车，恭敬地迎接对面走来的一家三口。

“白叔叔！”

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迈着小短腿冲着他跑过来，兴奋地举着手里的人偶。

白纸扇见他脚步磕磕绊绊，快走两步向前，把他抱起来，揉了揉他的头发。

“你看，齐天大圣！”

小男孩炫耀着自己的新玩具，眼睛里全是兴奋，咧开缺了两颗门牙的嘴，笑的很灿烂。

跟随着走过来的花脸程，臂弯里是一名旗袍妇人的手。

“好啦好啦，你这么重，白先生怎么抱得动，还不下来？”

花脸程面带温暖的笑意，吩咐小男孩道。

男孩落地后，飞扑到花脸程身边，拉着他的手撒娇道：

“爸爸，我长大后要做孙悟空，打妖怪！”

“好好好，但你好好吃饭，不能挑食。”花脸程宠溺的说道，“你看，新牙还没长出来呢？”

“爸爸讨厌！”

小男孩顿时不乐意了，扭头钻进旗袍夫人的怀里。

看着面前其乐融融的温馨画面，白纸扇思绪有些飘忽，曾经在家乡，他也有过一个可爱的弟弟。

“淑芬你们先回去吧。”花脸程指指另一辆停着的汽车，对旗袍夫人说道。

然后，他又蹲下来，捏捏小男孩的脸蛋：

“下周爸爸还带你出来玩，好吗？”

“好！”小男孩奶声奶气地回应，接着又问道，“爸爸你什么时候搬来跟我们住呀？”

“很快，很快就会的。”花脸程脸色有些不自然，挥手示意等候的小弟们，送旗袍夫人和小男孩离开。

和白纸扇一起上车后，花脸程迅速恢复成以前那个威严的枭雄模样。

“刘叔的货什么时候到？”

“听说今晚抵港，飞鬼仔亲自去接货，明天一早就能送到烟馆。”

“款子准备了吗？”

“暂时不用，刘叔的意思，先供货，月底再结。”

“嗯。”花脸程想了一下后说道，“大强，开车回烟馆。”

车辆启动，慢慢地驶向商业街的出口，没过多久后，一辆同款汽车悄咪咪地跟了上去。

最近的事情一遭跟着一遭，花脸程周旋与刘叔和华莱士之间，说服固执的准将并不容易，这让他耗费了不少精力，很疲惫。

还好准将对日国人的厌恶压过了自身的高傲，加上任期临近结束，需要大笔金钱的缘故，才让合作得以建立。

至于刘叔想往大陆运送什么物资，花脸程不想知道细节，也不关心。

他唯一在乎的，就是跟以前相比，能够多分多少钱。

以及，准将答应找关系把自己以及老婆孩子送到国外的承诺，什么时候兑现。

日国人狼子野心，港岛未来会不安全，英吉利又在打仗，只有大洋彼岸的合众国，才能让他放心。

纷繁的念头在花脸程脑海中萦绕，不知不觉他就睡着了。

…………

心中的警觉让花脸程猛然惊醒，这是他经历大大小小数十次火并，锻炼出来的敏锐感觉。

“大强，到哪儿了？”

花脸程习惯性的问道，却发现车里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

他环顾四周，车辆早就熄火，停在僻静的巷道中央，这里很陌生。

“馆主，请下车吧。”

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花脸程无声地笑了一下，打开车门，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白纸扇。

这条小巷似乎位于很偏僻的地方，连路灯都少的可怜，白纸扇身处光与暗的交汇处，分辨不出脸上的表情。

“白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馆主，你当初不应该拒绝角川先生。”

呵，日国人……花脸程不动声色地说道：

“他出了什么价，居然能够让跟着我三年的师爷背叛。”

白纸扇摇摇头：

“馆主，我的真名叫芥川大浦。”

花脸程先是错愕，接着大笑起来，最后连眼泪都笑出来，他指着白纸扇，喘着气说道：

“原来，我找了个日国人，太，太他妈的搞笑了。”

白纸扇没有打断他，他能理解花脸程的心情，任谁被信赖的兄弟背叛，都不能保证心态不崩。

好不容易花脸程才止住笑意，指着白纸扇说道：

“看这意思，角川荣治终于忍不住了？”

“以为我死了就能接手港岛的烟土生意？”

“白纸扇，就凭你，配吗？”

白纸扇没有回答，沉默了几秒钟后，对身后站着的大强吩咐道：

“送馆主上路。”

“都出来吧！”

随着大强一声呼喊，从小巷两端陆续走出一干人，手里握着斧头，砍刀之类的兵刃，差不多快占满狭窄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