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食日无晒,良田不收麦。
又到了一年一度祭奠祖先的日子,一大早,计家族人们便三五成群的汇集于祠堂。
不大的祠堂内摆满了先祖们的牌位,在正中的位置还盘坐着一尊乌漆麻黑,身披青袍的“雕像”。
此时,现任族长计钟秀手奉一柱长香站在最前方,高呼一声:“上三牲!”
身后三个族人立马走上前,将手中牛、羊、猪脑袋的托盘放在供桌上,硕大的脑袋只剩下了灰白色的骨骼,不仅不带一丝皮肉,而且上面还布满了许多不规则的牙印。
计钟秀目不斜视,神情肃穆,再次喊道:“跪!”
手握柳枝的族人们顿时跪成一片。
“拜!”
“再拜!”
……
一套简单的流程很快走完,最后在众人高呼“祖宗保佑”的敷衍声中顺利结束。
人群各自散去,眨眼间,祠堂内只剩下族长计钟秀和两个年轻的小姑娘。
“芯儿,灵儿,把供品都收起来,明年还能接着用。”
计钟秀说着,连忙将手中还剩大半的长香摁灭。
“是,爹。”
计清芯乖乖点头,提着一个破布麻袋,认真收拾起桌上的东西,似水的眼眸,纤细的身子,柔弱动人的脸庞惹人怜爱。
“哼,几个破骨头用了十多年了还舍不得扔,老祖宗们要是在天有灵,估计得气吐血啰。”
计清灵双手抱胸,慵懒的靠在门框边,俏丽的脸蛋上满是鄙夷,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看向正中的“雕像”,继续说道:
“这老祖宗身上都长毛了,咱们什么时候挖个坑埋了吧,每次看到都怪渗人的。”
“你个死丫头,嘴边没个边,你要有你姐一半听话,我都省心了。”
计钟秀气得嘴上两撇小胡子都翘了起来,对着“雕像”恭敬的拜了拜,目露骄傲的诉说起家族曾经的辉煌:
“这位可是咱们计家最伟大的祖宗,虽修为通天,却不显于世,他老人家羽化前的那句“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多少后辈闻之热血沸腾。”
计清芯淡笑着接过话茬:“所以当年族中长老们不惜耗费大量珍贵的灵药,保其肉身千百年不腐,存放于祠堂,用以激励后人。”
原来这并非是一尊雕像,而是一具发了霉的干尸……
“行了行了,你们都说了几百遍,我耳朵都起茧了。”
计清灵捂住耳朵,满脸不耐烦,无意间又瞥了干尸一眼,可这一眼却让她徒然一惊:“刚……刚才老祖宗好像动了一下,不会是诈尸吧?”
“再胡说,我……”
计钟秀对这个整天没正形的女儿满脸无奈,刚想训斥两句,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轻微的“咔嚓”声。
修士的五感何其敏锐,当他愣愣的转过头去,正好看到干尸眼睛处裂开了一道缝隙,随即他便感觉到,似有一道慈父般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就在父女三人愣神的这会功夫,干尸脸上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痕,黑色的表皮化为粉末像沙子一样开始飘落。
“老祖宗裂开啦。”
计清灵尖叫一声,率先捂着脑袋跑了出去。
“老祖宗的肉身看来是保不住了。”
计钟秀哀叹,拉着傻愣愣的计清芯往外走去,毕竟谁也不想弄的满身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