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云绮月嘱咐嬴寻止设下结界,神识微动,再睁眼便已身处蛇镯之中。
嬴寻止彼时正端坐于屋脊之上,夜风撩起他的长衣,猎猎作响。
他望着云绮月屋里一闪而过的幽蓝光色,眉心皱起。
这股子心悸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
蛇镯之中,云绮月眸光渐冷。
华影一身黑袍散乱,倒在地上。他白发微湿,贴在苍白如玉的脸颊上,那双神秘悠远的蓝色眼眸,此时紧紧闭着。
她搭上他的腕。不知道是因为华影和普通人的体质不同,还是因为此时扑朔迷离的情况,他的脉象,如此微弱……
云绮月不禁心下慌乱。她摇晃着华影的身体,喊着他的名字。
然而,华影只不过皱了皱眉,没有丝毫转醒的迹象。
是明泽……一定是他!
谁都不可以,伤害华影。
她费了些力气,尽量轻地将华影抱起,放置在榻上。
凤眸之中,怒气缓缓缭绕凝聚。
第二日。
丞相府。
云绮月挑了挑眉,说出口的话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怎么,没有通报我也能进?”
守门的侍卫笑了笑,态度恭敬无比:“云三小姐,相爷早已经吩咐小人,您今日要来。”
云绮月冷笑:“那丞相大人可还真是,神机妙算啊。”
侍卫不语,恭恭敬敬地领着云绮月走过弯折曲回的豪华屋宇。
转过一出屋角,云绮月蓦然回眸。
小小的院子中央,一株玉兰树亭亭玉立,在春日的阳光里肆意绽放,张扬的树枝毫无顾忌地向上生长,像是要去触碰天空。
白玉似的花瓣半开半拢,几分婀娜几分秀丽。
“倒是稀奇,玉兰花早该谢了,你们府上用了什么法子留住这花的?”云绮月喃喃。
“昭昭若想赏玉兰花,一年四季都可以来这里看。”清冷含笑的声音响起,回头才发现那侍卫早已不见踪影。一身白袍的男子倚墙而立,风姿高雅雍贵,眉眼如月色清雅。
云绮月避而不答,皮笑肉不笑地行了一礼,道:“丞相大人府上果真都是珍奇异宝。”
明泽站直了身子,笑声隐入风中,一双眼睛极认真地望着云绮月,流露出几分看不真切的欣喜:“我就知道你会来。”
“丞相大人抢了我的东西,我自然要来。”云绮月不卑不亢。
男人笑意一顿:“什么?”
云绮月抬了抬手腕,作理发状,故意露出了蛇镯:“大人忘了?”
明泽的视线随着蛇镯而动,周身气场陡然寒凉了下来。
云绮月不动声色,却是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良久,明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意惨淡而无奈:“看来是我回错了意……罢了,既如此,昭昭倒是说说看,我抢了你的什么?”
云绮月皱眉。
她倒是有七成的把握,敢说华影的状况和明泽有关,可若结果真的是剩下的三成……
不到最后,绝对不可以暴露出自己的全部底牌。这是……她的师父说过的话。
“我外祖父年轻时与北朔人交战得胜,那次圣上赐下诸多宝物,其中有一件品质珍贵无比的筑灵丹,本应当是季家的东西,谁知半路上被丞相大人多看了两眼,就给了您。”云绮月信口胡诌。
明泽不言,望着云绮月,脸上始终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看不清,猜不透。
“原来是这个,你想要我便命人去找吧。不过昭昭,你是不是,该付出点什么?”男人靠近,弯低了身子,轻轻挑起云绮月的发,声音渐轻,无限蛊惑。
却见寒光一闪,锋利无比的刃抵上男人的颈子,一条血丝缓缓淌下。
他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不惊讶这大不敬的举动,更不惊讶旁人口中的废物就这么轻易地将刃送了上来。
“离我远点。”刀刃更进一步,精准地停在颈动脉外。少女嗓音寒凉似雪国不化的冰。
她恶心他。恶心这个人拿着和处处师父相似无比的形象唤她的名字,像逗弄一只猫儿似的逗弄她,甚至……伤害华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