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离他远一点!”华影的声音冷如冰块,猛地将云绮月唤醒。
“……他有多强?”云绮月定下心神,问道。华影从来没有这么严肃、紧张地说过话,明明这个男人甚至都还没有展示出敌意!
“月,除了控魂师,这世上,只有一种可能会让我看不出灵等。”华影道,声音里满是警觉。
“……哪种可能?”云绮月见那男人缓步朝自己走过来,不觉后退一步。
“……他,不是人类。就像嬴寻止一样。”
云绮月一惊。
寻止不是人类?难怪华影从来没有说过寻止的灵等……那这男人,又是什么?!普通的兽,华影也能看出来强弱,这男人也不会是兽。难道说,寻止和他,都是魔族?!
云绮月听说过这个世界的魔族,听说和人类长得很像,却从未见过。
正想着,那男人不过几步之间,便已从五十米外走到了云绮月面前!
他俯下身子,面色冷然,眸子里却带了点温柔的意味,靠近了云绮月。
云绮月想动,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像是有无形的丝线紧紧缠住了她的四肢!为什么会这样?!
思绪翻涌之间,男人的手不容拒绝地轻轻抚上她的头发,取下一片****近她,声音里居然有点笑意,轻声在她耳边道:“错了,我不是魔族那种恶心的玩意儿。”
云绮月如堕冰窖。
第一次,算上前世和今生,第一次,她突然感受到了恐惧。
父母身死留下她和更弱小的妹妹在虎狼四伺的云家,她没有害怕;被家族里的伯伯做成药人,恨不得每一寸骨肉都消失掉,她没有害怕;心腹背叛篡权,她没有害怕;包括穿越之后她什么都没有、要忍着剧痛重铸丹田、和牧家家主对战,这一切的一切云绮月都不会怕。
可是现在她怕了。甚至微不可查地颤抖了起来。
若是,对手可以看透她在想什么,那么她该怎么做?她还可以怎么做??
男人看透了她的恐惧,放柔了声音,道:“不要害怕,我不是魔,我是……神啊。”
像是要证实他的话一样,原本稍有阴暗的天空顿时散开一道口子,金色的阳光洒下来,将男人笼罩在一片祥和温暖的光线之中。
他低垂着眼看着她,睫毛被阳光染成耀眼夺目的金色,竟真的不似人类,而像是神庙里高高在上的圣洁神像。衣角缀着的金色流苏,在风中飘舞。
云绮月没说话,甚至连思考都没有。她不敢思考,不敢让繁杂的心绪被眼前这个无比危险的男人听见。
男人却突然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周身气场温暖得像是春日里和煦温柔的风。声音竟似山间风过竹林,千万点竹叶喧嚣轻柔动人:“昭昭,你终于来了啊。”
如果说刚刚的没有思考,是云绮月强行控制自己不要吐露心声、是战略性地放弃选择,那么现在,便是无法控制的大脑一片空白。
昭昭……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那是她前世的小名啊!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喊她……
一片茫茫白雪般的无措之下,有小小的声音从心底传上来:寻止,寻止在哪里,来带她离开吧……
男人脸色一变,笑容缓缓褪去,什么都没说,只是拉起云绮月的左手,只见皓腕上,蛇型的白色手镯无比显眼。男人眼中似有千万般情绪悄然划过,语气里有种淡淡的薄凉:“还带着啊……”
云绮月反应过来。
不可以。华影,绝对不可以失去!
万物有灵有魂,寰宇无边无际,灵为外,魂为内,边际无限,内外由心!
她默念着《控魂术》之中的心法,猛地挣开左手!
男人一愣,随即笑了笑:“看来那东西,你还带着。那么,这东西,便也带着好了。不过,也只能是带着。”言罢,便翩翩然离去。
云绮月回望着他的背影,狼狈地喘着气,丹田和眉心一阵剧痛。她虽然拜了江端元为师、翻过几页《控魂术》,却还没有正式开始学习控魂。刚刚是强行抽取了丹田的灵力汇往识海,此刻识海被冲击得生疼,丹田也干涸得很,估计里头见了血。
她已经不能去在乎这些事情了。她也没法去分辨那男人说的“神”是真是假,他说的那些奇怪的话是什么意思。
唯一如同魔咒般不断萦绕盘旋在她脑子里的,是他的那声“昭昭”,和他衣襟处用金线绣出来那朵栩栩如生的玉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