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武器,跪地不杀……”
陈伟同一人杀出,半盏茶不到的功夫,就有好几十颗人头落地,船上的船工、禁军士气大增,纷纷举起火把高声呼和,就连那位刘虞侯也抽剑出鞘,仿佛自己打了胜仗一般。
而那自称好汉的三百余水匪,来时气势汹汹,此刻却都不得不跪地祈降。
贼船后方有几个仗着点小聪明,以为陈伟同看不到他们,趁着夜色跳入水中,想要潜水逃走,可还没游出去几尺,就被一支支竹竿穿透胸膛,钉在水中活活呛死。
陈伟同还剑入鞘,飘飘然回到船头甲板,全身上下不染一滴血污。
“将这些贼寇全部绑了,敢反抗者,就地格杀。”
船上的禁军听命,一个个兴高采烈,己方不过区区三十来人,一战生擒十倍于己的水匪,虽然整个过程他们都只是袖手旁观,但战绩报到殿前司衙门,也绝对少不了他们的功劳。
那几位船主都不用人吩咐,看到禁军人手不足,连忙招呼着船上的船工、伙计加入其中,他们是最恨这些水匪的,绑人的时候还不忘啐上一口,骂一句“直娘贼,你也有今日”,若是碰到稍稍有些不配合的,立即就是一顿拳脚相加。
陈伟同头一次杀人,还杀了这么多人,动手的时候也没太大的感觉,这会儿闻到那些血腥,后劲直冲脑门,肚子里一顿翻江倒海,脸色也变得难看至极。
“堂堂镇武司提举,杀几个江湖匪类也会难受。”程英不知何时走到了身旁,拿出玉瓶倒了几丸丹药,道:“这是师父留给我的九花玉露丸。”
“郎君,水。”另一旁王颖捧着杯温水递到了面前。
“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陈伟同服下丹药,胃里的翻涌立即止住,脸上也恢复了几分血色,看向程英答道:“先审一审,凡是罪大恶极的,一律砍头,罪不至死的罚做苦工,如果是被裹挟而来,没有犯过大罪的,暂时收编。”
程英叹道:“那石寨主与陆家庄关系匪浅,当年郭大侠在大胜关广招天下豪杰,他也曾亲率子侄前去助威。”
两人正说话间,就听侧方一条贼船传出声尤为悲怆的哭嚎:“我的儿啊,你在地下可睁大了眼睛好好瞧着,瞧着这些挨千刀狗贼下去陪你……”
陈伟同扭头看了眼那抱着个水匪撕打的老船工,冷冷一笑:“呵,这就是所谓的江湖好汉,哪有好汉让人痛恨成这样的。”说完这话,他又转回头来,对程英道:“这些人打着劫富济贫的旗号,可是几百里太湖水域,最富有的恰好就是这些豪强。”
陈伟同摸出皇城司的那本卷宗,指着那一列列触目惊心的文字,继续说道:“这位石寨主一边抢劫途径太湖的商船,一边在平江府囤积土地、开设商铺,人前是一副善长仁翁的模样,人后疯狂压榨佃户、渔民,这些年来,都不知道有多少平民百姓被他害得家破人亡,这样的人也能参加英雄大会,那英雄大会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程英语嘴唇嗫嚅,终究没有说出话来,过了半晌才悠悠叹了口气,领着王颖回去了船舱。
不一会儿,王安揪着个四五十岁的水贼回到船头,一把将他扔到陈伟同脚下,躬身抱拳说道:“将军,此獠便是这伙水贼的头领,如何处置,请将军示下。”
“不着急,”陈伟同连看都没看那石家寨主,“找几个人问问他家水寨的位置,今晚去石家水寨过夜。”
王安答道:“小人已经命人绘制了水图,那石家水寨就在往北二里的一处乱石摊中。”
“好,”陈伟同赞赏地点了点头,接过王安呈上来的地图,指着那一个个标记问道:“三十二家水贼的据点都在图上?”
“是的,这帮水贼自称太湖三十二家,明里暗里都有勾连,小人随意提审几人,就问出了其余那些水贼的老巢。”
陈伟同不再多问,一声令下,七艘大船在前,数十上百条小船在后,浩浩荡荡驶向石家水寨。
果然就跟水图上的位置一样,石家水寨藏在湖中一块浅滩之上,周围十几里方圆芦苇茂盛,要不是有人引路,连进去的路找不到。
陈伟同也不废话,提着他那柄青蛇剑就闯了进去,一路砍瓜切菜一样,从寨门一直杀到寨尾,杀得再无一人胆敢站立,这才一声长啸,招呼水寨外的禁军和船工门前去绑人。
拿下石家水寨,陈伟同也不打算停歇,招来朝廷委派的那位干办,问道:“距离这里最近的军队在什么地方?”
这人姓李名达,四十出头,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对谁都是笑呵呵的,听到问话,略略思索了片刻,答道:“回禀将军,离此最近的当属嘉兴厢军。”
“拿着我的印鉴告身,告诉镇守的将军,太湖上的水匪已经被一网打尽,让他们照着水图上的标记来接收降兵,有没有问题?”
李达神色一怔,没有立刻应声,思索了片刻才道:“恐怕那厢军统帅信不过下官,不敢贸然率军前来。”
陈伟同一想,也觉得那些厢军恐怕还真没那个胆子,又道:“你辛苦一趟,把那些俘虏和缴获的渔船也带上,厢军要是不敢来,你就去附近官府,让官府连夜组织百姓青壮,看到哪里起火,就到哪里接收俘虏。”
李达听完,心知这位上官已经下定了决心,不会放任太湖群贼安稳度过今夜,免不了为他的那股豪气所染,当即躬身领命。
不久之后,陈伟同只身一人,领着加起来堪堪过百的船工和禁军离开石家水寨,直扑下一处水贼窝点。
从夜幕初降,这一行人辗转近百里水路,找到一家挑翻一家,砍下的人头不计其数,直到第二天中午,三十二家水贼巢穴无一幸免。
那可是三十二家积年的水贼,每一家都在太湖生存了不知多少年,他们少的三两百人一伙,多的五六百人一伙,纵横太湖一带,谁也不曾放在他们眼里。
只这一晚,通通变成阶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