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羽弯腰将那东西捡起来,只见上面书写着熟悉的字。
平拱县衙封,神武九年五月十九。
原来不是房间没有被封禁,而是封条掉落在了地上,他刚才进来的时候并未注意到。
陈羽心里升起了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他,让封条掉落的元凶就是那只婴煞,这样看来,就算它原本被封禁在了房间里,此刻多半也已经逃脱了。
但不管怎么说,来都来了,总得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再走,如果要往上报,也好有个说辞。
他走出正房,来到偏房,这次刻意查看了脚下,发现果然也有两张白纸躺在门边地上。再往里看,只见这个房间大约是用作厨房和杂物间,也许吃饭也在这个地方,反正极其杂乱,看不出个所以然。
陈羽忽然感觉,这偏房比正房还要明亮一些,仔细寻找,只见背面的窗户被推开了,走过去一看,窗户正对着篱笆墙隔壁的院落。
泥水巷是县里的穷人聚居地,为了节约成本,他们在用黄泥筑墙的时候往往会由两家共筑一堵,以节约人力和物力。
看着已经被被推开,正在风中微微摇晃的窗户,陈羽的脸色有点凝重。
如果他猜得没错,那婴煞应该本被困在正房之中,逐渐成长,有了足够的怨力之后就破坏了封条,出来从偏房翻到了隔壁院子。
现在只能期望哪里住的人还没有遇害。
常人在阴煞面前根本不可能有一丝一毫的抵抗力,如果那婴煞已经能够破坏县衙的封条,就说明它至少具备了平阶的怨力,要杀死住在隔壁院子的人可以说轻而易举。
陈羽现在好歹拿着破煞司发的月例,良心驱使他翻过了土墙。
不管如何,他打算先确认一下隔壁邻居的安危。
这座小院与柳陈氏的一样破败,显然住的人手上也没几个钱,院中晒着几串玉米,还有几件麻布衣衫,这种场景在泥水巷再常见不过。
不过与无主的柳陈氏住宅不同,这里的几座小房间都上了锁。
见那些锈迹斑斑的锁头完好无损,陈羽略微松了口气,这样的情况说明家中无人,那么这里的主人很有可能外出未归,应该是安全的。
可现在他有些犯了难,晃了这么半天,连婴煞的影子都没见到,甚至不清楚它究竟是否存在。
陈羽一拍脑门。
“我看看藏煞图不就完了吗?”
将意识沉入脑海,他在那幅长卷中找到了柳陈氏旁边的注释,只见其果然发生了变化。
[腹中胎儿化为婴煞,冲破县衙封禁,盘桓于泥水巷中。]
陈羽发现不看还好,看了更是为难。
因为现在已经确定了,婴煞的确存在,而且它已经离开了宅邸,自由行动在泥水巷中。不仅仅是陈羽,就连周边居民的安全都已经受到了危险。
可他根本没有证据能证明有婴煞在此地,凭自身之力连将那家伙找出来都做不到,又如何向徐渭说清楚此间状况呢?总不能假装无事发生,让那两个白役直接住过来吧。
陈羽正思索着,忽然用余光瞟见这户人家的院子门口多了个人影。
抬眼看去,只见是个约么三四岁的小姑娘站在那里,两根羊角辫吊在脑袋上,脸也肉嘟嘟的,看上去有几分可爱,此时正一脸好奇地望向这边。
“是婴煞!嗯……不像。”
之前所遇到的所有阴煞都会让人感到一种阴仄仄的气息,这种气息说不清道不明,也不是肉眼可见,只是纯感觉。
但眼前这个羊角辫的小姑娘穿着红袄红鞋,脸蛋也红扑扑的,简直像是年画里的娃娃,哪有半点阴森气息。
陈羽仔细打量了一下,也没发现她身上哪处有红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