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章 应对(2 / 2)陈琢瑾.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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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锡浦又看了一眼小姑娘的面孔,判断着她的年纪,转而又朝陈斯珩说道:“好了,你也不必拿你表妹来出气给我看。”

陈斯珩赌气的一句,“你不就是想拿我去充人头吗?”

“你这话可就难听了。”吴锡浦板起一副面孔,“我的人跟踪抗日分子到了这附近,你刚才说的那个卖粥的小姑娘说不定就是接头的。”

陈斯珩听了,阴阳怪气的一句,“难怪你想拿我表妹去充人头。”

吴锡浦蹙起眉头,啧的一声,“我要真想拿个人去充人头,还用得着来你这里浪费时间?我这还不是想着你万一被人蛊惑,藏了不该藏的人,我还来得及拉你一把。”

“那我倒要谢谢锡浦兄了。”陈斯珩说着,拱起手来前后摆了摆,脑袋却是一偏,一看便是赌气说的反话。

吴锡浦于他这态度也没计较,心想,以他对陈斯珩的了解,也不可能去冒险窝藏抗日分子自找麻烦,要说他是抗日分子,那就更没可能了。于是又岔开话题说道:“你既然买了粥,那就应该见过那个卖粥的人。”

陈斯珩漫不经心的回答,“那个时候,粥摊摆在弄堂口转角,路灯照不清楚,我也没仔细去看她长什么样子。”

吴锡浦这时又问了一句,“你说粥摊是摆在弄堂口的?”

“是的。”

“可我们来的时候,看见粥摊是在弄堂里,就在你这墙门边上。”

“她两条腿又不瘸。”陈斯珩说,“何况我是用了她的碗盛粥回来的,她在墙门外等我招呼她来取碗也不奇怪。”

吴锡浦又问道:“你一个人去弄堂口买的粥?”

陈斯珩点了点头,没说话。

吴锡浦记得方才进来时,在楼门上的确看到洒落的粥,且他方才也见着那碗莲心粥外边的碗壁上留着粥半干的痕迹。寻思着,倒像是一个人端了两碗粥,进出不方便弄洒的。

他心想,既然陈斯珩说他自己一个人出去买的粥,那这小姑娘晚上就该是没出过门,想到此,他便又心存侥幸的提起床边的那双胶底布鞋。

陈斯珩一旁故作不解的问:“你拿我表妹的鞋做什么?”

吴锡浦没有答他,将两只鞋翻过来仔细看了看,却是没见着鞋底有水迹,心想,外边马路上、弄堂里的地面随处都是未干的雨水,像这种潮湿的天气,她若是从外边进来,哪怕一个钟头,鞋底也是不可能干透的。她既然没有出去过,那也就不可能是接头的抗日分子。

陈斯珩这时又故意说了句,“你倒像是非要找个由头拿我表妹去充人头?”

“行了,这些胡话就不要再说了。我这可是在费心帮你排除嫌疑,换了别人,凭着一丁点怀疑就已然把人带走了。”吴锡浦又问道,“你买了粥回来以后,没听见外边有什么响动,去窗户口看一眼?”

“也没听见什么特别的声响。再说了,要是真有什么不寻常的响动,谁会多事去看一眼,横竖事不关己,看了还不定惹上什么麻烦。”

吴锡浦心想,这话倒是像他一贯的为人。且从进门至此所有查过的细节来看,陈斯珩和他这个表妹也的确是没有什么可疑,于是对此也不再试探,转而说道:“你不要以为我这是在为难你,要换了别人,根本不会费事去帮他排除嫌疑,直接把人带去76号就是一顿酷刑。我这都是为你好。还有件事,你也需尽快,别叫我为难。”

“什么事?”

吴锡浦小声提醒道:“当然是那支唐刀的事。南野凉子那边我可是已经说了,一周之内,我就会把那支唐刀送上。”

“我不是已经说过,那不是真正的唐刀,是后来的一个刀匠仿唐刀的古法锻打的……”

“你说的这些我都已经告诉南野凉子了。”吴锡浦打断了他的话,“你现在只要做一件事,不管你那支唐刀藏在哪儿,一个礼拜之内,送来给我,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说着,也不等他再说话,便出了门去。

陈斯珩悻悻地关了房门,坐在椅子上,一连几次深呼吸,面上、肩颈,大颗的汗珠接连的渗了出来,沿着背脊、胸前淌出一道道往下淌。

坐在床上的小姑娘裹着毯子,向陈斯珩小声问了句,“我能把衣服扣上了吗?”

“扣上吧。”陈斯珩走去关了灯。

小姑娘一面扣着纽扣,一面轻细的说了声,“谢谢。”

“用不着。”陈斯珩摸黑循着声音去到风扇前,拉起风扇头后边的提钮。

风扇头左右地摆动起来,不时一阵弹簧震动般的声响。

他又站在窗子一侧,指尖轻轻拨开竹帘,朝着楼下望去,见那些人已然陆续撤出了墙门,这才转过身来,背靠在墙上,长吁了一口气。

小姑娘细声问了句,“他们已经走了吗?”

“走了。”陈斯珩离开窗子,眼睛于黑暗的适应,已然可以凭着竹帘缝隙透进来的微光看清屋里各处的摆设。

他从柜子里取了一瓶酒,还有一只玻璃方杯,一只量杯,借着微弱的光,往量杯里倒了十毫升威士忌,又倒去方杯里,在沙发上坐下来,喝了一小口,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他们是76号警卫队的,吴锡浦亲自带队,出动这么多人,又来得这么快,这不寻常。”

小姑娘明白他的话里的暗示。这晚,敌人是有准确的情报,有针对性的行动,这多半是因为交通线出了问题。

陈斯珩又接着说:“你现在还不能走,他们没那么快撤。不过他们和租界巡捕房的人有过节,也不会在这里逗留太久。你最好等到明天早上再离开,今晚就住在这里,床给你睡,我睡沙发。”

“我睡地上就行。”小姑娘说。

陈斯珩没有理会,喝下杯里剩余的威士忌,侧身躺在了沙发上。

翌日清早,弄堂里倒粪车的绑绑声方才远去,各处的早点摊便摆了出来,一声声的叫卖流转于各条弄堂相交的道口。

陈斯珩从墙角的沙发上坐起身,望了一眼那张床,昨晚的那个小姑娘已经离开了。

他吁了一口气,走去窗前,卷起竹帘,一阵微热的风带着小贩的叫卖声吹进窗里,直叫这死气沉沉的屋子添了一丝人间的烟火气。

陈斯珩低头望着薄雾中的弄堂,正要叫碗咸浆和油炸桧,却见着弄堂口五六个身影,朝着弄堂里边急匆匆地走来,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吴锡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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