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所想,她活着,为了等他,却不为陪他。
她说“百里哥哥是天下最好的男子,自应配最好的人。”
他回她“在我眼中,最好的人只会是你,在我心中,只有你一个人。”
他哀求,“我找了你好久,我想一直陪着你。一直,和你在一起。”
“你不思念你的父亲母亲吗,你忍心看你百里哥哥孤独终老吗,小九儿。”
她终归答了一句,“好。”
声音细细的,仿若没有。
他却听得异常清楚。
她让他放了荆王,她说他从未为难他。
唯一一次侍寝,是因为他中了烈性春药,他无法,她亦无法。
他说,“好。”
然而去见荆王,荆王对他说的唯一一句话便是,“你配不上她,两年前你就负了她。”
他愣住,并没有反驳。
荆王,说得很对。
『八』
他带她回家,给她讲这两年对她的思念以及所有的成就。却唯独不说他吃了多少苦。
她看着他黑瘦的面庞,已不复当初英俊,却仍是她最喜欢的模样。
她知他不喜兵书,却成了主帅,一定是对她的执念。
她知道了解他受得苦,却并不揭穿他,只是微笑的听,很安静。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他亦不会询问,只是仍旧对她笑得温和。
这世上,最难欺骗的,便是最熟悉的人吧。
然后收到伤害,经历苦楚后,最想欺骗的,却是最熟悉的人啊。
他们彼此相互欺骗,直到大婚后第二天。
她说,“我已经和你大婚,没有遗憾了。
我很高兴我能遇见你。
但我真的太累了,百里哥哥,我想让你,放我离开。
活着,很难受。”
但她说,她希望他好好活着。
她问他,“我是不是太自私了?自己想走,却放你一个人留下。”
他说,“你很好,你想要的,我都给你,我答应你,放你走,我好好活着。”
世事本无常,他终归还是。放了她离开。
新婚第三天,便是葬礼。
然而棺木中的人。却穿着一生艳红的嫁衣。
棺木外站着的男子,亦是。
棺中女子静静躺着,虽没了生气,仍旧能看出倾国倾城的姿容。
腰间红色锦鲤玉佩,和新时没两样。
百里取下玉佩,楞楞的看了许久。
萧伟不知何时来的,叹到,“百里兄,嫂子不在了,这玉佩,便留着做纪念吧。”
他猛然回过神,嘴角轻掀,笑得凄凉,“人都不在了,还要这玉佩作甚?”
萧伟突然感觉有风吹过,带有的却是如深秋般的凉意。
百里把玉佩扔进了火盆。
然后看也不看。
萧伟摇了摇头,无奈的去帮忙了。
灵堂中,只剩百里,和已死的白九。
百里眼眶很红,泪止不住滑落,湿了衣襟。
看着棺材中的女子,很轻很轻的说到,“我觉得,你说的不错,你太自私了。”
声音暗哑,而后泣不成声。
他疯了般翻倒火盆,空手去翻那再熟悉不过的玉佩,那上面有她的气息。
他忘了可以用火钳之类的物什,灼伤了手,也未发觉。
他握着玉佩低声抽泣,衣袍上染了碳灰,鬓发凌乱,满脸泪痕。
他这一生,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模样。
『九』
时过数十载,无数次的对月独酌思念等待的却是归不来的人,一年又一年的踏雪寻梅,却无人在执手相伴。
院中雪花狂舞,暗香浮动。
像极了不知多少年前的那个时节,一个乖巧的女孩眼眸微弯,浅笑轻询,“你冷吗?”
融化了三冬寒冰,从此温暖了他的整个世界。
像极了多年前的某个寒冬,有个女子将锦鲤玉佩系在了他的腰间,喃喃到“君子无故,玉不离身。”
忐忑着怕他忘了她。
只是如今,又有谁会如此待他。
对着飞雪,他无奈独酌。
嘴角轻掀,却笑得不知多苦。
为何留着?
不过,不舍。
如此罢了。
为何藏着?
不过仍旧狂傲,不敢让人知晓他内心最深处的伤痕罢了。
虽然,经历岁月变迁后,当初的锦鲤玉佩不知被他多少个日夜的反复摩擦磨淡了烧痕迹,他亦不知经岁月洗礼磨平了多少菱角。
他这一生,如此,不过因为:
一切只是他一个人的执念,一切只因他醉于她的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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