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始皇帝来到梧桐宫。

不管是王翦、赵高，又或者是气度不凡的公子扶苏，这满院的人都必须向他见礼致意。

大秦素来都有士卒带甲，见王不跪的律例。

所以院子里，也只有赵高带来的宦官匍匐在地。

始皇帝环视众人。

他深邃的眼眸看了扶苏，又看了赵高、王翦、章邯，甚至还面无表情的看了看秦易，但他唯独没有去看他的梅妃，更不曾看一眼他的女儿红豆。

他缓缓开口。

“一个小小侍卫，非但惊动我大秦的中车府令，竟也还招来了侍卫统领和将军，乃至朕的长子！”

“朕实在欣慰，可见我大秦天下承平，众卿也都难得清闲啊！”

话中带刺，毫不掩饰。

“臣惶恐！”

“臣有罪！”

赵高、王翦、章邯，纷纷躬身请罪。

公子扶苏却只是站在红豆身旁，安静的站着。

不过，也只是说了这一句，嬴政便不再多言。

其实他心里清楚，凭一个秦易，还不至于让养晦多年的王翦，冒大不讳出府进宫，王翦之所以来，八成还是因为梧桐宫的这双母女。

这天底下，也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

当年嫪毐作乱，围困咸阳宫，王翦死战，身负重伤，正是躲藏在宫里的梅妃相救，这才有了他后来的不世之功。

但可惜，他嬴政偏偏容不下梅妃母女。

这也是君臣之间一根拔不掉的倒刺。

他将视线放在扶苏身。

“你闭关潜修，是谁将这里的事情通报予你？”

扶苏断然摇头。

“没人通报，儿臣一年前闭关时，便在皇妹身留有印记，倘若发生了足以让皇妹恐惧的事情，儿臣自会感应。”

“你这皇兄做的是真好。”

嬴政晒然冷笑。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妇人之仁！

作为大秦的继承人，他这个长子，哪都好。

但唯独多了许多不该有的仁慈。

帝王之道，在平衡。

但更存乎本心。

什么时候，他懂得天下之下皆可用，天下之人皆可杀，那时，他才是一名合格的帝王继承人。

……

……

他最后将视线放到那小小侍卫身。

秦易。

看到了这张熟悉的脸。

嬴政莫名其妙的想起那天晚在政事殿，他的慷慨陈词。

“末将坚信，天命在陛下，不在他们！”

“自陛下横扫六合，车同轨，书同文，彻底奠定我大秦的万世基业！”

“末将不信，如此大秦，岂是他们所能颠覆？”

然后不知为何。

嬴政又想起了前几日早朝，那道飘渺的声音。

“我便来告诉你，何为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