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被杀了?”
“谁干的?”
“还用想吗?贱民啊。”
“怎么这么肯定?”
“尸体上带着贱民的味道。”
“那就是贱民干的了,嘁,那群畜生,永远不知什么是天高地厚,找着是谁了吗?”
“怎么可能找到,所以找个贱民的城,杀上个几百号人,给了教训就行了。”
铃铛刚离开那座上等人族之城,她所藏的尸体就被发现了,一群人作为上等人久了,会拥有独群的特征,他们自己面对伙伴的时候是发觉不到的,但只要来了外来人,立即就能觉察出来了。譬如上等人与下等人同喜欢喝茶,但上等人喝得茶是珍品,即使和下等人的一样,也会因为产地的不同,致使其味道也会有些许的变化,久而久之,上等人身上会有一种特殊的气味,开始还能分辨出,习惯之后,他们就闻不到那种气味了,但一个没有这种气味的人来到他们面前,他们的反应便会很强烈。
这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伪装的来的,因此,铃铛进入上等人族之城后,虽然乔装打扮了一番,却还是轻而易举地就被认了出来。上等人族自然找不出谁是凶手,因此,他们只好随便找一座贱民之城,说明缘由之后,随意杀上几百人,甚至千数人,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威严。下等人内并不乏强者,但他们的数量和实力与上等人族根本无法匹及,因此他们只能任由强者屠杀。
有能力的人选择了逃出四兽域,或者加入其它种族,成为人家的奴仆,以求的自保,没有能力的人,只能守在原地,因此,“贱民们”越来越弱,越来越卑微,而上等人就更加肆无忌惮地享受尊贵的地位和身份,都说人心是最丑恶的,大致如此吧,人类的私心和贪欲,以及对本族生灵的欺辱和剥削,是其他种族生灵根本无法想象的。
铃铛走在自己真正的故乡,这座城养育了她,但她对此毫无感情可言,准确的说,是从她十四岁起,她失去了对这座城的一切温情,留下的,只有痛恨和厌恶,她巴不得扒掉这一身低贱的皮,可是,原本不属于她的这张卑微的“皮”,已经与其血肉深深地长到了一起。
“是是杨晨吗?”浑浑噩噩间,铃铛听见一旁传来问声。侧头一看,是个十岁的姑娘,和铃铛一般年纪,目光带着疑虑,小心翼翼地又试探问道:“是你吧,杨晨?你还记得我吗?”
铃铛的瞳孔里的光渐渐舒张,她认出了这个姑娘,但心中五味具杂,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两个人静待许久之后,铃铛才轻微地动了动下巴。
“真的是你!”那姑娘惊喜道:“我还以为!”她激动地跑过来,拉住了铃铛的手,“杨晨,我还以为你出事了,你这些年都跑哪里去了?杨晨啊,杨晨!”刚说到此,姑娘突然看到了铃铛冷漠的目光,这目光中甚至带着深深的敌意,姑娘瞬间愣了,又恍然大悟的样子,愧疚道:“你瞧我,我忘了不能忘了你不是我”支支吾吾地样子,眼神里满是再次相遇的欣喜,又是再揭旧伤的难堪。
见到这姑娘如此模样,铃铛低下了眉眼,冷道:“我叫铃铛。”
“铃铛?”姑娘狐疑了一阵儿。
铃铛弹了弹自己的铃铛耳坠,那姑娘立即懂了她的意思,说道:“哦噢噢,铃铛,好久不见,你都去哪里了,我急死了,我还以为”
“以为我死了?”铃铛的态度很冰冷,看得那姑娘心寒,也更加的心疼。铃铛负气般说道:“呵,死了又如何,我已沾满了臭泥,成了泥鳅了,谁会在乎呢?”
“我我们会啊。”姑娘用力拉了拉铃铛的手,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家都很想你,我很担心你,你你爹娘”说到此立刻停了,姑娘不敢再说下去了。铃铛杀意瞬出,一把将姑娘推开,绝情地离开了。那姑娘安静地跟着铃铛走了一小会儿,眨眼的功夫,便发现铃铛没了踪影,原来自己被刻意的甩开了。
姑娘叹息道:“杨晨为什么你会是这样的命啊,唉”
铃铛几息功夫,便到了这座城的另一处地方,那是座三层的饭馆,她就坐在第二层的屋檐下,屋里的人不探出头去,是看不到她的,她抱着双腿,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她眼中的一切,都让其觉得恶心和厌恶,那些曾经的美好,早就是过眼云烟,她年幼之时怎能想到,这美丽的山城,竟然可以变得像炼狱一般丑陋。
正此时,第二层阁楼里的吃饭的客人,开始惊慌失措的叫嚷起来,一人大呼道:“坏了坏了,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别急,快说说!”
那人大呼道:“咱们邻城被杀了三四百号人。”
“啊?那座邻城啊。”
“宋家沟!”
这一嗓子,全楼里的客人都呆住了,有三四个正在一桌上吃饭的客人,突然像炸了锅一样跳了起来,一个冲出了饭馆,一个瘫倒在地,一个还没有回过身来,拿着筷子,坐在桌子旁发呆,还有一个冲上了二楼,也不知道刚才是谁说的话,就大声吼道:“谁说的?宋家沟怎么了?怎么就死了?”
刚才说话的那人说道:“你还不知道呢,太惨了,一队京汴人上等人族不由分说地闯进了宋家沟,见人就杀,杀累了,他们才走了,咱是没到现场去看,我大舅哥刚从那边跑回来,吓疯了都,太惨了。”
问话的小伙子又慌又惊地立在了那里,像根柱子一般,旁人开口问道:“你是宋家沟人?”连问了四五次,那小伙子才点了点头。大伙一齐喊道:“那还不赶紧回去看看,快瞅瞅你婆娘,家里人还在不?”
这年轻人才反应过来,跌跌撞撞跑下去,再拉着几个伙伴,碰碰撞撞地跑出了门。
剩下的食客接着话语道:“什么缘由啊?”
“嘁”一人不屑道:“他们杀人,还需要理由吗?”
“听说,是有个京汴人被杀人,他们怀疑是底下的人做的,却不知道是谁,就挑了一地,杀鸡儆猴。”
“哦,这是他们的老套路了,其实就是手痒了,想杀人了吧。”
铃铛坐在屋檐下,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她心里咯噔一下,惊骇之后,又是强烈的怒意,她心里十分矛盾,她在为这些她厌恶的“贱民”们痛惜,她不清楚自己现在该是个什么角色,从她十四岁那年起,她就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人,或是该叫什么名字,还在哪里呆着了,那一刻,她失去了全部,同时得到了虚无缥缈的“新世界”,可“新世界”并不接受这迷路的孩子,她再度失去了全部,脑海里转过了许许多多的烙在其记忆里的画面,铃铛悄悄地平息了自己的情绪,她再次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了,只要还待在这座城里,她就是个没有感情的丫头,任何事物或人都不值得她怜惜。
一炷香时间后,整座城都为了那几百号人的死而轰动了,上等人的目的达成了,这里的人们在愤怒和不甘之后,屈辱地选择了忍气吞声,甚至还在默默庆幸着,那沾满血的屠刀,没有砍向自己所在的小城,可谁又能保证,下一次,不会轮到自己呢,有人穷其一生,都不像是再为自己活着,命都可以随时丢,这样的日子,连继续下去的意义都变得模糊不堪了。
铃铛离开了饭馆,全凭着自己的潜意识在麻木的走着,不知觉,便来到了一处农户,那农家院子很是老旧,外墙都是黄土砌成的上面爬着黄瓜叶和矮成三寸的喇草,任哪个诗人来到这里,都得夸上一句:“此真乃隐居妙地也。”却没有一个愿意走进去,或者住进去的,因为仅从外面看去,便是苦楚的,更别说以这样的身份,在这种本就煎熬的地域里生活了。
铃铛险些走进了那扇松松垮垮的木门,她回过神来后,急急忙忙地加快了步伐,逃离了哪里,可半路上突然碰见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均四十二三,但穿着老土,加上成日里干农活皮肤粗糙,显得像五十七八的老人了。这二人挡在铃铛面前,三双眼睛此刻都各有深意。
铃铛一脸冷漠,假意没见到这两人似得,侧开就要走。男人开口,用着一口土腔,说道:“去哪里了?是死是活没有信?”谁料男人刚说完这句,铃铛忽然甩手一巴掌,手背刚好扇在男人的脸上,男人啊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女人赶紧俯下身去看男人情况,同时嘴中骂骂咧咧道:“你这臭丫头,你打你爹!”未料她一抬头,就看见了铃铛冷绝的目光,女人瞬间怂了,一点脾气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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