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的落脚点很简陋，就是几块塑料薄膜盖着，几张折叠床上躺着几个在这次地震中受了伤的群众。

两个人就坐在有点陈旧的长板凳上，凳子很窄很矮，季莫的一双大长腿几乎无处安放，他只能伸长了，挺拔的身材窝成一团有些滑稽。

迟虞拧开一瓶矿泉水，用一张纸巾沾湿了才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给季莫清理伤口。没办法，地震刚发生不久，很多救援物资还没有到，所以现在哪怕是一滴水也得省着用。

拭去脏兮兮的泥土，季莫的手渐渐恢复了从前的白净，只是却粗糙了很多很多，那些伤口仿佛是长在了自己的心上，一点一点的疼，迟虞咬着唇不敢说话，怕一开口就是哭腔。

季莫低头专注的看着迟虞，哪怕从他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她毛绒绒的发顶以及一点点侧脸，他仍然觉得很满足。

“小鱼……”季莫突然出声，打破了两人之间静谧的氛围。

“嗯？”迟虞轻声应道，听上去有一些漫不经心，但是手上的动作却非常利落，三两下就给他清理完了伤口，双氧水轻柔地涂在伤口上，“疼吗？”

季莫摇了摇头，才反应过来迟虞低着头是看不见的，毕竟她的头顶可没有长眼睛。

“不疼。”

“那就好。”迟虞松了一口气，她很怕自己下手没轻没重的弄痛了他。

“小鱼，”季莫看着迟虞利索地收拾着东西，有些不确定自己要说的话会不会让她不高兴，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口了，“待会儿我先送你们回去。”

迟虞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不回去，我得留在这儿帮忙。”

“不行。”

“为什么？”迟虞有些气恼，“我想留在这儿帮忙，你看看这片土地，多可怜呀……”

“可是这里太危险了，随时都有可能有余震发生，我不能让你在这里冒险。”

“那别人都可以就在这里帮忙，为什么我就不行呢？”

“因为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季莫突然抱紧迟虞，唇摩挲着她的头发，“小鱼，你听我说，我知道你只是想留在这里帮忙，可是……我真的害怕，要是再有一次这样的事情，我怕我会崩溃的。来之前，我答应过你爸妈还有沐承，一定会平安把你带回去的，你不能让我现在就在未来的岳父岳母面前言而无信，他们很担心你。”

一想到自己的家人，迟虞顾不得季莫话里让人害羞的部分，想着妈妈大概是哭了，爸爸会不会急白了头发，还有哥哥……她现在很犹豫。

“可是……我是真的很想留下来，季莫……我们为什么不能帮帮他们呢？我自己经历了这场地震，我能想象到他们有多么的害怕，这里还是他们的家，你看到外面了吗，他们的家都没了，全部都没了，有些人甚至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季莫……我们不能这么自私，你让我留下来帮帮他们吧好不好？”

“我知道，可是小鱼对你，我没办法不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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