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端木南漓所居住的小院子之后,回到了自己书房里的端木朔风罕见地没有如往常一样观看分析墙上的巨大地图,也没有待在案桌后面批改下人送上来的文书,处理公务,而是一进来就直接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双目放空,似乎是在休息。
没过一会儿,文士吴珩突然从门外闯了进来,他是有数的几个随时可以闯进端木朔风书房的人,这也是端木朔风特意允他的特权。
一直靠坐在椅子上的休息的端木朔风赶紧放下了茶杯,然后站起身主动迎了过去,疑惑道:“先生如此急切,却是为何?”
吴珩不答,先与端木朔风一起走到了平日两人对弈的小桌前坐下,他这才朝着对面沉声道:“公子,晋国出大事了。”
端木朔风的眉头一挑,整个人顿时就松懈了不少,若非现在是吴珩坐在这里,他几乎就想直接赶人了,当下颇有些随意地道:“哦?出什么大事了?”
他端木朔风胸有大志,走的是王道之路,从始至终一直都看不起旁边羸弱无能的晋国,若非现在暂时还需要对方帮助来一起制衡对面强横的凉国,他早就找自己父亲上书,主动开战一举吞并晋国了。
吴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在心中叹息了一声,微微摇头,不过嘴上还是解释道:“晋国大司马陈燮虎之子陈靖,带人入宫发动了政变,晋国大司徒蔡京和晋帝上官鸣被杀,大司空被逼退位,陈靖扶持新帝上位,自号太宰,将军政大权全部一揽,不光如此,此人还提前拔除了我们在晋国内部几乎全部的暗手和探子,所以这消息传回来才如此之慢,这其实已经是十日前的事情了。”
端木朔风一听,陡然一惊,双目瞪大,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放射出危险的气息,他伸手从棋盘上捏住了一颗黑子,沉声问道:“为何之前一直没有这个陈靖的消息传来?”
吴珩轻晃手中的羽扇,一边摇头一边为其解释道:“我们一直都是靠着自己培养的人手再加上卫国原本的情报衙门进行部分资源共享才得以获取外界的信息,但哪怕公子现在已经贵为太子,可蜉蝣也只愿意与我们分享一些无关紧要的情报,而且从来都不给我们机会,让我们对他们手下探子进行接触,现在我们掌握的人手暂时并不齐备,确实没办法针对到方方面面。”
这并非是他在推脱责任,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吴珩的能力就算再大,那也不可能无中生有,捏土造人,撒豆成兵,尤其是这些忠心靠谱的死士探子,本就是百里挑一的人才,是不可能随便找个人就可以胜任的。
这些人不光要心志坚定,对朝廷对主人都绝对忠心,而且要确保足够机敏,随机应变,能以种种不可能的方式在不可能的情况下为朝廷传递情报,更需要嗅觉灵敏,悍不畏死,需要在敌人察觉到之前,就完成潜伏,或者转移,如果一旦不幸被俘,就会马上自杀,若是自杀不成,在敌人的严刑拷打,威逼利诱之下,也绝不能说出任何有害组织的情报,种种的优秀品质累积,几百重勘察考验全部都过关了,才能被委以重任,外放他国,这些人,就算是不做谍子到了外面,那也远胜于普通人。
最关键的是,这些人往往都需要情报衙门进行长时间的挑选和培养,动辄就是几十年,就算是培养出来了,丢到各国去了,又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真正扎根,开始获取传递情报,毕竟你一个外来人,一来了就到处探东探西的,傻子也知道你有问题,真正的谍子,都是在一个地方一待十几年,甚至有了正式的身份之后,才能慢慢地融入,获得周围人的信任,开始传递有用的讯息回去,这些,都需要漫长的时间。
他吴珩不是神,没办法把人家几十年的努力缩到几天完成。
他所提到的“蜉蝣”,乃是卫国朝廷的情报衙门,与凉国的天罗与地网相同,这些衙门都是隶属于当朝皇帝直接管辖控制,除开凉国是早早地让太子顾苍直接接手以外,其他各国都没有如此豪气的帝王。
毕竟这是一把藏在阴暗处,杀人不见血的利剑,一旦少了它,任谁都会寝食难安,端木朔风就算再是受宠,乃至于被立为东宫太子,蜉蝣也无法被他提前染指,人家就是有这个底气,等他继任帝位了,对方也会同样的只忠于他,所以话说回来,这样的蜉蝣反倒是被他所喜欢的,这方面坚持原则,确实怪不到人家。
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与这边共享一些情报已经是殊为难得了,不可能让他还掌握各地探子的详细资料和直接接触权,那太过逾越了。
端木朔风自然也想的明白这些道理,他只是有些恼怒,毕竟在他看来,各方势力本来就该臣服于他,什么繁文缛节,什么狗屁规矩,都不该成为理由,因为他是卫国未来的帝王!是卫国的希望!他会是卫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帝君!谁也不能阻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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