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蒙安郡守府的内厅里。
一看到完颜珂尼那大摇大摆走进来的样子,蒲定波整个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真的答应他了?”蒲定波满脸纠结的表情,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质问道,“你怎么就轻易答应他了,我不是都已经提前给你讲清楚利害关系了么,你怎么这么鲁莽?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任性妄为的后果是什么?”
完颜珂尼走到屋中,先是伸手把插着翎羽的帽子解下,往桌子上一放,然后直接大马金刀地坐在了蒲定波面前的椅子上,双手撑在膝盖上,一脸无所谓地摆摆手手:“放心,本将军又不是傻子。”
蒲定波越看他那无所谓的态度就越是愤怒,故而直接怒骂道:“我看你就是个傻子!”
完颜珂尼听了也不生气,随手放下了茶杯,咋巴了两下嘴,柔声劝说道:“老蒲啊,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我二人,这么多年,只有守成之功,今生今世都别想往上再爬一步,只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才能引起上头的重视。”
“可笑!那个小王爷能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他名下的封地在何处?幽州河东郡,黄沙县!这不是送死是什么?我看他连自身都难保!”在完颜珂尼的面前,蒲定波的情绪似乎变得格外激动,“朝中的事情,我们这帮人哪儿有资格插手,我们能做好我们的本职工作就算谢天谢地了,你能不能别给我添麻烦!”
完颜珂尼闻言,却是正色道:“我可不这么想!朝廷这些年的资源倾斜你也看到了,我们这些人不做点事情,那燕州还能有将来吗?”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帮他这一次,就是跟他捆绑在了一起,将来。。。。。。”蒲定波突然沉默了片刻,自知有些失言,但既然是在这种隐蔽的地方,而且又没有外人在场,他踌躇了一下,还是开口了,只不过把声音压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将来新帝登基,能否容得下他都是个问题,那我们到时候又怎么办?别看你我现在,一个郡守,一个总兵,貌似位高权重,但对京城里那帮人来说,就是个屁,换做真正的实权王爷,能看得上我们?还亲自来谈合作,借兵?”
只能说都怪这一代的凉国帝王开了个不好的先例,将自己其他兄弟姐妹都给屠了个干净,搞得现在人人自危,都不敢随意站队,生怕将来被新的皇上秋后算账,这也是他蒲定波所顾虑的地方。
完颜珂尼瞳孔微微放大,轻声道:“我们也只是跟他做了笔没人知道的买卖罢了,难道这样都能恶了其他人不成?”
蒲定波整个人一下子坐倒在椅子上,靠着椅背,两根手指使劲地揉着两边的太阳穴,满脸愁容。
“你不懂,你根本不懂文官有多可怕,有时候只用一张嘴,两句话,我们这些外面的人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完颜珂尼听到这话,也沉默了下来,他是熊罴军中少有的识字的将军,也读过不少书,以史为鉴,自然明白蒲定波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有时候,论杀人的本事,舌头比刀子更快,更利,更能让人害怕,刀子一次只能杀一人,有的人动动舌头,瞬间就是千万人的人头要落地。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僵硬了起来,片刻之后,完颜珂尼那低沉的声音才重新响起来。
“我不管外人怎么看,我只知道,如果事实真如那位小王爷所言,那这批矿产,我势在必得!加上工匠,我手下整支军队的装备都可以翻新。”
蒲定波也知道了两人商议的具体事宜,当下有些无力地说道:“这些,都可以找朝廷要。”
完颜珂尼一听这话,猛然站起,刚想破口大骂,只是攥紧了拳头,把声音又给压了下来,低声道:“要?谁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去?朝廷这些年是怎么对燕州的,别人不知道,你蒲定波难道不清楚?我燕州亏就亏在朝中无人,谁肯为我们向陛下发声?这些年,好的武器军备,都被其他人瓜分了,老子镇守呼兰郡,到头来,连呼兰牧场的马,我们都分不到一匹,竟然全部都要送给沥血军!这公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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