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陡然气血上涌,脸上却声色未动,眸中杀气骤闪,“这个嘛,戏爷没有兴趣。不如你去讲给阎王老头听吧!他老人家忙的昏天黑地,就等着光王殿下前去送些笑料轻松轻松呢!”眼角淡淡一瞥,戏子眼中闪过讶异。转眼,淡云步挺秀的身姿已立于一侧。
“你来干什么?”他低沉着嗓音问,似乎还隐着若有若无的担忧。
淡云步淡然道:“来帮你。”
“呵……”戏子冷笑,“你就这么看不起我?”话落,身影一闪,长鞭卷起零沙碎瓦,势如破竹般向南宫焰袭去。
淡云步远远望着打斗的两人,眉头越皱越深。类似的画面突然在脑海中重现,记忆中似乎有个稚嫩的声音焦急呼喊着:“阿不,快走!这里交给我!”
刹那间,更多的话语交织起来,在耳边凌乱乍响: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你爹娘呢?”
“啊?他们不要你吗?”
“我爹娘也不要我。”
“你叫什么名字?”
“不?不告诉我算了。”
“那我叫你阿不好了。”
……
阿不!阿步?
眼前豁然开朗,印象中那个满脸嘻笑的少年竟然和眼前的戏子重合了。淡云步不敢置信的后退了一步,不经意垂眸,已见黑骑率领着黑压压的人群策马而至。众人仰脖静静观战,就像看着一场期待已久的戏。
空中奋力交战的二人不愧为一等一的高手,夤黑的夜幕中,鞭光掌芒交相辉映,星辰明月俱之失色。南宫焰练就一身顶级掌法,招式幻化无常,时而出奇制胜。戏子亦不容小觑,他招式简单,却既稳又狠,不急不躁的慵懒态度倒似在和一只不听话的野兽嘻闹。
看到这样的情形,淡云步释然的舒了口气,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自己还真是有点多管闲事了。他漠然倚坐在檐牙边,竟兴致勃勃的吹起箫来,白皙修长的手指优雅轻扣竹箫,抑扬顿挫的美妙箫声自薄唇间悠扬飘溢。
静海无波,一群海鸥悬浮扑腾。陡然间,风云突变,波涛汹涌的浪花扭转乾坤,乌云黑压压袭卷天际,洪荒苍穹混沌一片,万物尽失,唯有那两道电光闪耀的身影凌厉交战。
……
翌日,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破天荒的,本该喧嚣热闹的盐镇上竟然一个人影都没有。蓬莱客栈也不例外,诺大的厅堂里空空荡荡,连小厮和掌柜都不见踪影。
二楼走廊处,浅蓝身影步伐轻盈如燕,青葱玉指缓缓推开一扇房门,她悠悠行至床前,轻手轻脚的将手里的白玉碗放在一旁的柜上,翦翦水眸这才慢慢抬起,在瞥到依然熟睡的男子脸庞时,浅浅一笑,却转瞬即逝。
随即,她漫不经心的走到窗前,缓缓推开窗,缕缕寒风扑面,屋内的白色帏幔立刻被风吹得飘飘扬扬。她百无聊赖的摆弄着窗台上盛开的一盆金盏,笑意盈盈。没过多久,身后便传来动静。玲珑眼底的笑意渐渐加深。海边的寒风到底和江南的风不一样,冷冽直灌骨髓。正常人都难以抵抗,何况那个受了内伤的男人。
于是,身后立刻传来懒懒的鼻音,带着一丝孩子气的懊恼:“玲珑……”
蓝衣女子优雅转身,在看到半撑着身体睡眼惺忪的男人时,不由失笑,“哟!我的爷,您可终于醒了。”
戏子有些狼狈的挠挠头,没好气翻翻白眼,冷哼,“我看我一觉睡死玲珑会更开心吧?”
明明听出他话里的不悦,玲珑非但不陪着笑脸去道歉,反而倚着窗栏落井下石,“瞧爷这话说的,爷要是死了,玲珑最多另投他主,也不至于开心吧?倒是其他姐妹怕是要哭得死去活来呢!”
戏子顿时气结,好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话来:“什么时辰了?”
玲珑回答的比他问的还快:“午时了,爷还是赶快把药喝了吧,隔壁源大夫开的方子,养气补血。哟,这会儿该凉了。没事儿,凑合着喝吧。”她笑眯眯,完全无视黑着脸的戏子。
略显郁闷的揉揉太阳穴,戏子气急败坏,端起白玉碗直灌下肚,苦而沁凉,顿时令他打了个寒噤。
玲珑默默收了碗,捻帕弯腰,状似温柔的替他擦拭嘴边的药渍,恬然笑道:“爷想吃什么?玲珑这就去做!还是,先给爷更衣?”
戏子条件反射的向后缩了缩,讪笑道:“不敢劳烦玲珑姑娘,戏子还是自己来吧。”他手脚利索的穿好外衣,套上靴子,躲瘟神似的逃了出去。刚走到门口,又回头忍不住问:“今天是十五?”
玲珑娇媚一笑,纤腰倚在床边,别有一番风情,“是啊!十月十五下元鬼节。别说是人,连鬼都知道。怎么?爷也想去东海看热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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