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路的第四天,清晨,东方微微泛红。
沈云登上一处高地,前方一座熟悉的小小村落跃入眼帘。
虽然过去了好多年,依然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多少次梦里魂牵梦绕的地方。
故乡!
西沈村!
我终于又回来了!
一阵紧张感袭来,风尘仆仆的沈云立于坡地之上,止步不前。
远远眺望着小山村,心头思绪万千。
西沈村并不大,全村也就百多户人家,绝大部分都是沈姓。
儿时的记忆顿时充塞脑海,立即回想出小时候的大部分事情。
这个村子里,住的大都是本家族人。记得流口水时,就有三十多岁带着媳妇、娃儿的汉子,喊自己云叔……
还有好多人,都说沈云长的像娘,据说眉毛、眼睛、嘴巴都像,可惜沈云一点也不记得娘长啥样了。
不管如何努力回忆,偏偏想不起来母亲的容颜,唯一记得的就是很小的时候,就和父亲一起祭祀母亲。
“迟早会想起来的。”沈云眼眶微红,呢呢喃喃,“也许修为更高一点就记得了。”
大概由于近乡情怯,站在高地上,好半响,一动不动。
“爹、娘。孩儿回家了!”沈云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轻轻说道。随后鼓足勇气,迈开大步朝村子走去。
村庄,被一条宽敞笔直的青石大道贯穿,将村子分为南北两块。
天刚朦朦亮,整个村子沉浸在迷蒙的晨雾之中,虽然已经有早起的村民开始忙碌,但路上还见不到一个行人。
临近村落,雄鸡打鸣与狗吠声,响个不停。
一幢古老宽大的建筑,耸立村口,那是祖祠。
走进村口,只见祠堂大门尚未开启,门的上方悬着一块大红木匾,上书“沈氏宗祠”四个苍劲有力的金色大字。
左右两侧挂着一副对联“一脉源流先世泽,满堂酝酿太和春”。
沈家祠堂里,共有两座主殿,中间一个小庭院,左右两侧还有数间厢房。
儿时经常去外殿和厢房玩耍,外殿中央的影壁上挂满了家族先人的字画,就连梁柱上也悬着各式各样的对联,厢房里好像还一直住着两名中年族叔,看守祠堂。
内殿就去过一次,那还是和爷爷逃荒前昔,过去祭拜过一次先祖。
内殿之中有一座巨大的先祖牌龛,分为很多层,密密麻麻的供满了牌位。
沈云神情复杂的看向祠堂门口,那是一对两人多高,威武不凡的石狮,石狮上的青苔仿佛在诉说岁月的沧桑。
数百年来,宗祠几经修缮,唯独这对石狮子,和门口三尺宽的石阶一直未动,传说那在第一代先祖时期就制成,直到现在。
再过去一点就到自己的老家了,印象里自家的青砖瓦房,当时在村里算是比较新的房子,不过这么多年不住人,恐怕早就破旧不堪了吧?
走向村南没多久,拐过数个弯,终于来到了记忆中的家门口。
朝阳映射下的老家,和记忆中没多大区别。
土制的半人高棕色围墙,平整的泥土院子,三间青砖瓦房,屋檐下挂着一些干玉米棒,还有其他杂粮。
大门敞开,门上的对联略显破旧,鸡笼门也早打开,七八只土鸡,叽叽咕咕的在地上啄食着什么……
“咦?难道谁住里面?”沈云看着干净的院落,有点愣神。
挠了挠头,始终没用神识去探查。
就算里面住了人,也必定是同宗同族之人,否则族长是不会同意他们入住的。
“还是去拜祭过父母,就此离去吧!”沈云摇了摇头,这次回家本就没打算久住。
刚要转身离去,只见一名三十来岁的村妇走出大门,花衣黑裤穿着普通,手里还端着一个装了点谷物的簸箕。
见到沈云,村妇明显吃了一惊,又仔细的端详了一番。发现这名十五、六岁的大男孩也正愣愣的看着自己,眉眼依稀有点熟悉。
男孩一袭蓝衫,背着个灰布褡裢,衣服都被露珠打湿,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尘。
少年的头发很随意的扎了一下,挂在脑后,大大的眼睛十分有神,有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又有种说不出来的气质。
“越看越像谁来着?”村妇满脸疑惑。
沈云也在仔细回忆,这名妇人他好像见过。
“小云?是你吗?”村妇忽然眼睛一亮,试探着问道。
听到声音,沈云也想起来了,连忙微笑问好:“小侄见过四婶。”
“哎呀,真是小云啊,都长这么大了,快进来坐。”四婶顾不上喂鸡,随手将簸箕往地上一撂,快步上前打开院门,将沈云迎了进来,不过神情略显的不太自然。
“我说今天怎么一大早,喜鹊就叫个不停哩。”四婶满脸堆笑,朝屋里大喊,“当家的,快出来,瞧瞧谁来了。”
沈云微微一笑,心道麻雀倒不少。
不一会,一个面相憨厚的中年汉子快步走出,见到沈云,呆住了。
“云儿见过四叔!”沈云忙躬身施礼,他父亲是老大,二叔早逝,这是老四,也是唯一的亲叔,可以说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
“真是云儿!”四叔顿时激动起来,眼睛一红,一把握住少年双肩,仔细的看了又看,含泪笑道,“长高了不少啊。”
“四叔……”沈云心情激荡,印象里这是个老实巴交的好人。
四叔忽然东张西望,问道:“云儿,我爹?没回来吗?”
沈云顿时鼻子一酸,眼睛一红,眼泪再也忍不住滚落下来,摇头哭泣:“爷爷已经没了……”
又问:“爹葬在哪?”
沈云忍住伤心,简略一说。
听说老爹远葬千里之外,憨厚的汉子,更加是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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