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那低沉的吟诵,一个个音节仿佛活了一样从他的喉咙里钻出来,延续为一线,随着口舌的开合而不断的延伸收缩。
就像是.....一条蛇!
亦或者,是林中小屋这条大蛇的吐信!
林氏所传承的咒禁真髓自秘仪之中演化,缓缓的缠绕在了那些内脏之上,像是一只只大手一样,将它们提拎悬挂在半空之中,彼此接续,发狂的蠕动。
最后,他身上那一件狼皮大衣竟然如同活过来一般,飘起,蠕动,包裹在了那些内脏之上,剧烈抽搐,就化为了一句首尾俱全、五脏齐备的诡异皮囊。
狼皮随风舞动着,空空荡荡的眼洞里燃烧着碧绿的火焰,照亮了咒帅的诡异笑容。
仪刀穿刺,贯穿狼皮。缓缓的,扭转.....
于是,便有令一切耳膜都为之撕裂的痛苦咆哮从天穹之上洒下!
以血裔的内脏为凭,这种无比简单的形代咒术此刻竟然在统治者的身上发挥出了效果,一阵阵毫无来由的剧痛从披狼皮者的灵魂之中进发,创伤随看仪刀的游走而迅速的崩裂。
“a~“
林中小屋抬起手,宛如挽弓那样,握住了虚无的弦,对准了面前的傀儡,开弓射箭。
顿时,皮囊所包裹的大穹破裂,血色井喷。“a~“
林中小屋再度射出了这一份落井下石的阴森之咒,令抽搐的狼皮之上,那一张模糊的面孔之上崩裂缝隙。
“a~“
第三箭,当面前的傀儡在碧火燃烧中被焚烧殆尽的时候,倾尽了他所有恶意的一箭便已经化为猛毒,在统治者的灵魂之中扩散开来。
毫不羞愧的躲在老师的背后,暗箭伤人,狠下辣手。
当那一份丰沛的恶孽业果如同甘露一般从灵魂中涌现时,感受到了披狼皮者怨毒的凝视,林中小屋终于再忍不住桀桀大笑。
然后,掉头就跑......轰!
就在他身后,原本的祭坛,已经连带着周围的土丘一起,被一根仿佛手臂般的肢体绞成了粉碎!
而还不等他冷汗流出来,便有如山的巨爪砸落,按住了,然后,终末之兽张口,甩头,猛然将那刚刚诞生出来的肢休彻底拽断!
咀嚼,撕裂,吞入腹中!肆意的破坏着那血肉天穹。自正中,撕裂!
庞人的裂口,展露出被皮毛所包裹的天空之外的景色,深渊的漆黑,乃至无数坠落的火光。
令槐诗微微一愣。那是炮火支援.....
即便是相隔如此漫长的距离,那些寄托着希望和怒火的钢铁依旧展开了双翼,从天而降!
此刻,北极星中转站之后的炮击阵地之上,一道道耀眼的烈焰腾空而起,源源不断的从外侧降下毁灭!
在失去了观测目标的瞬间,来自铸铁军团的支援便已经开始了。“继续,继续!”
内梅特死死的盯着探镜之上出现的景象:“已经观测到了原罪军团,战斗还在继续!保持火力压制!”
于是,更多的钢铁之恻在火焰的喷薄中,升上天空。“谢啦,兄弟!”
槐诗望看那一片迅速坠落的火光。
终末之兽咧嘴,向着身后抬起爪子,以示感激。
再然后,利爪拍落,撕裂了面前蠕动的皮毛。
在诡异痉挛中,那一块蠕动的皮毛迅速膨胀,竟然生长出了一条条坚实的骨骼,皮毛撑起来,死死的抵住了终末之兽的吐息!
披狼皮者再顾不上已经吞入腹中的食物,彻底癫狂。巨皮不断蠕动,抽搐的血管再度编制,就形成了庞大的身躯。
同终末之兽撕咬在一处。
两只宛如山峦的巨兽彼此碰撞在一起,爪牙摩擦,翻滚,就令大地不断的崩裂,巨响化为风暴扩散。
不论是现境还是深渊。
即便是远在中枢,也能够通过探镜观测到此处的交化。可未曾想到,战况竟然会如此.....分明!
就在不知道多少观察者的凝视里,披狼皮省的血肉在巨口之下不断被撕裂,利爪横扫,折断肢体,再然后,尖锐的牙齿刺破了新生的眼瞳。
猩红喷涌。
简直就仿佛蹂躏一般,轻描淡写的施加着折磨,
冷酷的,残忍的,一次又一次的,毁去了新生的肢体,压制着一切反抗,读取着他的动作和行为,然后在他做山行动之前,将那缕习惯残忍的掐灭。
直到它想要鱼死网破的瞬问。露出最致命的破绽......
大穹之上,散热完毕的鹦鹉螺便冉度迸发出了耀眼的光芒。边狱之炮,发射!
海量的灾厄和奇迹碰撞之后所汇聚而成的毁灭化为一束,势如破竹的撕裂了悲鸣的巨狼,贯穿。
重创!
而当槐诗向着天穹,仲出手掌的时候,便有巍巍剑锋,从天而降。天阙之剑!
蠕动的巨兽在瞬间僵硬在了原地,紧接着,刺耳的嘶鸣声里,那些血肉和骸骨尽数垮塌了下去,溶解为了恶臭的液体。
只剩下一张撕裂的巨大皮毛落在地上。再无生机。
在那一瞬间,中枢的观测屏幕前面,观察者们再也克制不住兴奋呼喊的冲动。"确认完毕,狼爵军团全灭!原罪军团大捷!”
欢呼声扩散开来,而其他方面的观测者们不由得微微分神。
未曾想象,四个方面之中,竟然是北极星中转站率先分出了胜负—而且是主动出击,将统治者和其麾卜的军团完全歼火!
用时.....
十一分零六秒!?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
可很快,那些兴奋的声音便再度平复。因为在最中央,老人的眼眸垂落,看了过来,如此平静,毫无波澜和喜色。
“还没结束呢。”阿赫平静的说。
她的视线,落在了探镜的边缘。
自源质观测中,那一缕远去的暗淡色彩.....无数乱麻一般的痕迹中,最为关键的所在。
统治者的逃亡!
“它跑了。”阿赫说。
在判定自己会输的瞬间,披狼皮者便做出了决断,不惜割裂了绝大多数的身体和灵魂作为弃子,抛下了所有的部署,亡命远遁。
猎食者从不拘泥于胜败,即便是失去所有也没有关系,子嗣没了还可以再生,部署死了还可以再抢。
潜伏爪牙,静待良机。
只要还活着,终有一日能够卷十重来可遗憾的是,它恐怕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在短暂的寂静里,阿赫的嘴角微微翘起。
因为在观测屏幕上,一线雷霆,已经拔地而起,驰向了远方.....笔直的,刺向那一片黑暗!
“不必在看了。”
肃然的神情抹去了那一缕愉快的弧度,阿赫收回了视线,最后命令:“记录归档吧。”
无需等待。已经结束了。
还没结束!
还来得及-时间,他还有时间!
在阴暗的大地之间,一张蠕动的碎反疯狂的啃食着面前的尸骸,贪婪的将每一只蠕虫和异怪的血尽数抽空。
在狼皮之下,还没有来得及牛长出的皮肤上,肌肉蠕动着,看上去异常的狰狞。
那些沉重的屈辱和愤怒,被它抛在了身后,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庆幸和欣章
飞快的完成了必要的进食,它克制着自己将所有残骸尽数吞下去的饥渴冲动,不舍的最后看了一眼,背后,血管编制的翅膀展开,飞向远方的黑暗中。
只是最后微微回头,看了一眼早已经被白己抛在远方的战场,再克制不住怨毒的冷笑。
然后,便看到了一线不知何时掠过天空的电光.....以及,那一只,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肩膀上的手掌。“为什么不吃完?”
仿佛来自噩梦中的面孔,从他的肩膀后而探出,好奇的看着他,满怀无奈:“浪费食物的孩子,是会被吃掉的呀。”
那一瞬间,未曾有过的恶寒从灵魂中升起,名为恐惧的东西在颤栗的膨胀,充斥了灵魂中的所有角落,令他忍不住想要尖叫,哭号。
纵声嘶鸣。不假思索的,炸裂!
无以计数的血肉惊恐的飞向四面八方,就像是蠕虫一样,疯狂的逃窜,痉挛着蠕动,逃亡。
可紧接着,却一块又一块的消失在了阴影大口中。
只剩卜了混在伪装中的本体,那一具破碎的身躯艰难的飞驰在地狱之中,向着黑暗的更深处狂奔。
绝望的想要拉开距离。
想要向一切能够帮助自己的东西求援。
就好像,要甩掉那些紧追在自己身后的恐惧和绝望那样,他的速度再度加快,升起又坠落,再度升起,坠落,跌跌撞撞,踉跄的爬行,手足并用。
躲避着身后如影随形的脚步声。
直到看到远方那庄严行进的庞大车队,来自地狱军团的斥候,顿时狂喜,几乎快要流下眼泪,想要加快速度。
“救-"
那一张扭曲的面孔瞪大了眼睛,想要张口呐喊。
但是在那之前,一线从肩头飞过的雷霆,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车队的尽义。当在灼热的风吹来,一切都仿佛海市蜃楼一般,微微一震,化作了飞灰.....啪!
泥土之中,半截苍白的骸骨断裂。
披狼反者跌倒在地上,又惊恐的爬起,想要狂奔。
在他身后,长剑破空而来,贯穿了肢体,令他倒在了地上。他伸手,想要冉度爬起,但又一柄长剑飞来,贯穿了手臂。
再一把剑,将他钉在了地上。“等一下,等.等一等”
血泊之中,披狼皮者痛苦的蠕动着,想要和那个渐渐靠近的脚步声拉开距离。就在那一瞬间,巨响声骤然自远方迸发!
尖啸从天而降。
漆黑的铁箭已经大地的尽头,铺面而来!
而槐诗,只是微微侧过头,躲开了这一箭,继续向前。
在撼动天地的脚步声中,庞大的巨兽踏破了山丘,从黑暗之中渐渐浮现,连带着雷霆之海的毁灭亲军。
巨兽的背脊之上,侏儒王的身影浮现。援军,到来!
蠕动的披狼皮者呆滞一瞬,旋即狂喜,大笑,眼泪都流了出来。“救我,救我啊焚窟主!”
他嘶哑的呐喊:“杀了他!!!”
于是,巨兽的后背之上,肃然的朱儒王再度挽弓,毫不犹豫的,射出一箭!烈风呼啸收束,风暴已经随箭而至。
向着.....披狼反者的面孔!崩!
漆黑的箭矢在槐诗的手中停滞,停在了披狼皮者的眼前,令那一张狂喜的笑容,陷入了呆滞。
然后,才察觉到,那一双燃烧眼瞳之中的轻蔑和漠然。
仿若俯视尘埃。
败军之将,何以独生?
披狼皮者呆滞着,嘴唇颤动,神情不断的变化着,之听见了身后遗憾的轻叹:“看来,游戏时问到此为止了。”
焚窟主三度挽弓的时候,槐诗抬起脚,踩住了面前的尸骸,端详着那独特的脖颈,忽然问:“还有什么遗言么?”
“等一下,等等,槐诗,饶过我!”披狼皮者艰难的扭头,终于下定决心:“我可以给现境卖命.....我可以做.....”
“嗯,好的。”
槐诗漫不经心的点头,端详着它的脖颈,寻找着最佳的角度:“我回去写报告的时候一定帮你转达,还有吗?”
那一张扭曲的面孔骤然僵硬起来,渐渐垮塌:“我....我.....”“别慌,教你一个现境小传统。”
槐诗抬起了七海之剑,专心致志的调整姿势,柔声宽慰:“如果你一把排位打完了,输的很惨,又不知道说点什么,你就可以表现出一些风度,夸赞一下大家一起完成的这个过程,充分的享受这个体验—”
他想了一下,点头道别:“-【GoodGa】。”啪!
那一瞬间,庄严而高远的铁光升腾而起,又宛若飞鸟那样。掠过尘世,向着天空川起。
仿若世间所有惊鸿一瞥的美那样。消失不见。
却留下了令灵魂为之慑服的震撼和完美。
寂静之中,槐诗手中不染丝毫血色的铁光消散。
他最后抬头,看了一眼远方的焚窟主,礼貌的颔首道别。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而随着那身影的离去,一颗破碎的头颅,就仿佛瓜熟蒂落一般,从统治者的肩头落下,翻滚在尘埃之中。
空洞的眼瞳倒映着燃烧的天穹。游戏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