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持久战的想法吧,各位。”
更早之前,太阳船之上的会议室里,槐诗看完了所有放在眼前的报告之后,如是宣布:“恐怕这一仗我们不得不打”
短暂的沉默中,椅子微微晃动的声音响起,是旁边两位铸铁军团的指挥官克制着自己起身的冲动。
“您打算主动出击么?”
上校内梅特开口问道:“如果主动发起进攻的话,那必然要放弃如今中转站所占据的优势,同敌人进行正面对决。
阁下,我并非懦弱畏战,但真的有必要如此么?我们的任务并非是歼灭对方,而是确保中转站的建成。
在如今的状况之下,他们是耗不过我们的,是否有冒额外风险的必要?”
“如果是其他谱系在这里的话,确实如此。”
槐诗托着下巴,无奈的回答:“但遗憾的是,虽然足够处理目前的状况,但原罪军团并没有承受更进一步风险的能力。
不具备威权遗物,也没有谱系的支援,所能仰赖的只有大秘仪的支撑内梅特上校,倘若麻烦的程度进一步提升的话,我们恐怕就会彻底丧失主动。”
天国谱系终究是小门小户,同其他动不动好几个五阶的军团不同,如今军团内部最高级的还是槐诗这个双料四阶。
风险承担能力无法同其他军团相较。
况且,有了保护中转站的任务在,本身的机动力也无法发挥。困于一处的话,除了同敌人打消耗战之外,别无选择。
槐诗不打算寄望于敌人的仁慈。
其他的他不敢断定,对自己这颗脑袋的价值可一清二楚。只要有机会弄死自己,不论是哪个深渊势力都不介意推上一把,为他加个码。
另一位上校沉思片刻,开口说道:“或许,我们可以申请支援。”
“必要的时候可以,如今问题还在我们的处理范围之内,中枢不会浪费人力。”槐诗摇头:“况且,其他方面也在承受地狱的压力,不是么?”
内梅特犹豫了一下,还想说什么,终究是没有开口。
只是无声一叹。
正如同槐诗所说的一样,这就是处于被动时不得不忍受的问题。
永远只能被迫的去应对敌人的出招。
“除此之外呢?”
他最后问道:“我想知道,除此之外,是否还有其他的理由?”
“因为我能。”
槐诗不假思索的回答,看向他:“我认为,我能够拿下这样的对手,我能做得到。既然能做得到,那我们就进攻。
这样的决定掺杂着私心和臆断,也毫不客观,但我就是这样想的。”
“……”
内梅特沉默着,凝视着那一双眼童,许久,颔首:“我明白了。”
“那就向中枢发报吧。”
槐诗回头,对身后伫立的原缘吩咐:“由我来签字,这是我的主意,所有后果,我一力承担。”
内梅特和另一位上校对视一眼,起身说道:
“这样的话,也请带上我们。”
作为前来协同驻防的支援者,他们并不打算置身事外,此刻决定和战友同进同退时,也未曾有丝毫的犹豫。
可遗憾的是,槐诗并不打算接受这一份好意,只是摇头。
“不,你们并不参与主要行动。”
他说:“铸铁军团的存在,才是这一次行动最为关键的前提”
倘若没有两支精锐的军团代替自己完成任务的话,槐诗是绝对不敢有倾家荡产一波流的心思的。
不说其他,倘若所有人倾巢出动,但凡披狼皮者想要换个家,那到时候欲哭无泪的就是槐诗自己了。
两人似乎还想要说什么,可还没说完的时候,就感觉到腕处一震。申请递交上去甚至还没有五分钟,来自中枢的回复就已经下达。
一如既往的简短,只有一行准许而已。
而落款处的纹章,便是阿赫的权戒!
“看来老太太挺欣赏我啊。”
槐诗无奈一笑,“这下可要再多赚点表现分回来了。”
三分钟后,在铁山之下中转站中,黑暗里的营地再度无声运转
昏暗里,收到命令的士兵们无声起身,着衣,奔行,遵从着隐秘频道下发的命令,隐秘集结。
一具具沉寂的装甲缓缓抬起,亮起微光。
没有丝毫的灯光闪烁,听不见呼喊和命令,未曾惊动那些黑暗中窥探而来的视线,整个中转站便在悄无声息的寂静里渐渐变化,进入了战争状态。
而自始至终,太阳船都耸立在探照灯的照耀之下,未曾有任何的变化。
只是,在虚有其表的铁壳之下,进入冥河驱动的巨舰早已经远遁而去。
追逐着残留风中的痕迹,跨越千里,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
而就在空空荡荡的中转站内,观测塔的最高处,内梅特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看着深邃的裂谷,还有另一侧地狱中永恒的夜色,不由得,无声一叹。
“怎么了?”
同僚的声音从频道中传来:“澹定一些,没发生的事情担心也没用啊,发生了的事情就更不用担心这不是你教我的么?”
“哈,你学的倒是快。”内梅特笑起来了。
“要我说,调律师到底是调律师,这脾气和风格,太对人胃口了!”同僚说道:“大不了出了什么状况,大家一起背锅咯。”
内梅特微微愕然:“那会儿要联名的时候,你原来是这么打算的么?”
“唔?”
同僚不解,“你不是么?”
“啊哈哈哈,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内梅特尴尬的挠着下巴上的络腮胡,只是,在眺望着远方的夜色时,便不由得回忆起会议室里,那一双看向自己的眼童。
如此平静又郑重,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求和目的,坦然的述说着那疯狂的计划,却令人不由得热血澎湃,心驰神往。
“我只是单纯的想跟着一起去而已。”
他自嘲的轻叹着,眯起眼睛。
就像是古老的时代,那些酒馆中浪荡的亡命之徒听到新大陆的传闻时一样。
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也忘记了自己尚有职责在身。
哪怕赌上性命也没有关系。
只是想要去看一看,他所描述的那一述的那一片战场。
那里的风景和模样……
而就在那一瞬间,大地的尽头,有遥隔千里的雷霆,从天而降!
稍纵即逝,如此耀眼。
内梅特下意识的捏住了栏杆,屏住呼吸,仔细的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