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异常!异常!
调律师警报!
异常!异常!异常!
阴暗庞大的地下空间内,容器里粘稠的溶液如同沸腾一般涌动着,巨型大脑散发高热,疯狂运转,数之不尽的警报提示框从节制的面前弹出。
拦腰而断的高塔仿佛是再明显不过的信号,敲下了第一个音符,于是,一切静谧被打破,动乱的圣都内传来了无数共鸣的曲调。
低层区、中层去、高层区、顶层区,仿佛雨后春笋和霉菌一样,一个又一个的斑点从原本平静的地图上浮现。
街道上的人潮掀起波澜,商场的秩序在人群的冲击之下崩溃,毫无规律的停电和汽车爆炸让每一个人都陷入了恐慌和混乱里。
抢劫案、袭击、斗殴、杀人、连锁车祸和交通系统的全面失控,一枚又一枚的骨牌在无形的手指推动之下倾倒,引发出令人赏心悦目的连锁反应
不只是街道之上,就连会议室里,都掀起了接连不断的骚乱。在茫然之中,他们听见了不同通讯频道里传来的巨响和哀嚎。
就在摄像头的正前方,绿地化工的部长被骤然发狂的下属从身后连开数枪,倒在了血泊之中。
当所有人愕然的瞪大眼睛时候,羽翼钢铁的专线竟然骤然被切断了,信号不断的闪烁,正在失去联络。
紧接着希望能源的新总部里,也掀起了预料之外的骚乱。
毫无征兆拔出利刃的下属杀死身旁的同事,在扑向了惨叫的秘书时,被守卫在旁边的私军瞬间击毙。
突如其来的变化宛如耳光,粗暴的扫过了那些呆滞的面孔。
如此响亮。
原本正常的一切在迅速的失序,迎来动荡和冲击。
当那些被播种在夹缝和间隙中的种子开始萌芽生长,流毒就已经笼罩在了整个圣都之上。
在这之前,没有人想得到,调律师对众多巨阀的渗透竟然到了如此恐怖的程度。
当所有人都严防死守、全神戒备着那些声势浩大的袭击时,却没有想到,这才是槐诗耕耘的成果。
或许是一个没有打开过的箱子,或许是一个关键岗位的员工,一家平平无奇的店铺,或许只是系统的漏洞,再或许,只是心中的怀疑和忌惮。
漫长漫长又漫长的时光中,它们在一只只无形手掌的推动之下,或是努力攀爬,或是随波逐流,经历了意外、倾轧和动乱之后,终于抵达了属于自己的位置,悄无声息的蛰伏在泥土中,等待号令。
调律师的追随者们,至终教团的狂信徒,隐藏在暗中纠缠不清的黑马工业,甚至就连槐诗本人都是用来吸引眼球的幌子。
而当槐诗终于吹响了号角,隐藏在黑暗中的一切便再度显露狰狞。
将一切猎物,尽数吞尽。
现在,在渐渐暗淡的晴空之下,槐诗回头,看向身后陷入呆滞的追随者们。
眼神失望。
他说:“你们之中,有人背叛了我”
所有人,面色骤变。
卢卡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张口欲言,却看到其他人忽然向前,就在他想要惊叫着说话的时候,便看到蒋超猛然转身,玩命奔逃。
从槐诗身旁擦肩而过。
而槐诗,依旧微笑着,甚至没有回头。
很快,在拐过街角的瞬间,蒋超便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中年男人,还有他手里抬起的霰弹枪,对准了这一张苍白面孔。
指了指他身后。
回去。
他僵硬在了原地,呆滞着,被后面追上来的人猛然按倒了,压制在地,残忍的扭断了手臂之后,拽回了槐诗的面前。
再一次,看到那一张平静的神情。
没有愤怒,没有嘲弄,也未曾有悲伤和狰狞。
只是怜悯的,垂眸俯瞰。
“为什么背叛我呢?”槐诗问。
蒋超怔怔的看着他,嘴唇嗫嚅着,想要说话,却看到槐诗无奈的挥了挥手:“算了,问这种问题才是毫无意义”
紧接着,嘴被捂住了。
槐诗从追随者手中抽出了匕首,最后弯下腰,看着他的眼瞳:
“你终究没有理解我对你说的话。”
他说,“真可惜。”
匕首横过,血色喷涌而出,蒋超痉挛着,倒在地上,渐渐失去声息,空洞的眼瞳映照着天穹和那些涌动的浓烟。
再无神采。
槐诗丢掉了匕首,接过追随者送上来的手帕,将指尖的猩红擦干之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丢在了蒋超的身上。
布袋的口子松开,那些散乱的硬币便从里面滑出来,滚落在血泊中。
熠熠生辉。
最后,在死寂之中,槐诗抬头,看向了伪装的摄像头。
就在会议室的巨型屏幕上,那一张面孔凑近了,在鱼眼镜头的夸张透视中变形,仿佛隔着屏幕打量着所有的参会者一般。
“那边的是哪位?不论是谁都无所谓”
槐诗摘下帽子,露出斑驳的长发,就这样向着自己的敌人们微微弯腰行礼,“你好啊,我是调律师。”
当他低头时,便露出身后渐渐遍布阴霾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