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就这样静静看着那位白发磨刀人，这人给楚宁一种始终藏着心事的感觉。

楚宁可不敢乱说，仅有一瞬间觉得白老头很可怜。

黄昏，黄昏后。

客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

一天很快结束。

酒跑堂伙计和老掌柜准备关门。

那老白头收拾行囊，依旧是背扛行囊石墩的样子。走到柜台，掏出二两碎银，账房管事推脱着不要，说是这人为店里磨得那两把刀又快又狠，仿佛有了杀气一般，利索的好啊，他们如今切菜切肉，都是一刀甚至半刀，不像从前那般来回在一个地方切，还不见得彻底，往往是骨肉相连的结局，哪像如今一刀切，来的痛快？

况且，这老白头以后也会光顾酒楼，算是常客，酒钱掌柜的都免了，就怕哪一天这人不来，来了就好。

老白头很讲究，对账房说，店中有酒气，是个不错的地方，他以后天天都来，但酒钱照样会给，这是规矩。

好一个规矩！

楚宁坐在角落处读书，读着读着露出笑容，提起酒盏，仔细打量。

账房和掌柜的都似乎被感动了，老白头交了碎银，转身就走，临别还不忘提一句，明天要第一个来。

看着那略显沧桑的背影，掌柜的对账房轻声说道“有一种说法，江湖是个很讲规矩的地方，比那些官场人心，还要懂得礼数规矩。只是，江湖的人太多，鱼龙混杂，让本来讲规矩的地方在别人眼中就显得不那么规矩了。所以，但凡听到“江湖”这两个字，首先想到的反而不是江湖规矩，而是人心险恶与身不由己。其实啊，这江湖的人心险恶又岂比得朝廷的勾心斗角？”

账房点了点头，楚宁也点了点头。

老掌柜注意到角落坐着的少年，眯眼微笑，走过去和他打着招呼。

“小兄弟，店里的饭菜可顺口啊？”

楚宁提起酒盏，用醉醺醺的神情掩盖不太醉醺醺的内心，大声赞道“好酒！过瘾！”

老掌柜道“好喝就行。”

楚宁道“喝酒品的是人生。”

老掌柜眼前一亮，仿佛被对方说中心事，点了点头，笑道“小兄弟，人不大，感悟挺深。”

楚宁也跟着哈哈大笑，其实是少有的一盏闷，将酒喝入肚中，火辣辣的“好酒！”

老掌柜看着楚宁桌案的一些书籍，指了指，问道“这是，要去考学？”

楚宁点了点头“乡试。”

老掌柜道“考学好，考中了功名做大官，不像我们这些江湖人整天为生计忙活了。”

楚宁摇了摇头“刚才被老掌柜的一顿提点，让小弟觉得，还是这江湖好。”

老掌柜赶忙摆了摆手“嘿呦，那可不能听我乱说，误了一位将来闻名天下的大学士。”

楚宁笑道“借老掌柜您吉言，也要好好向学了。”

老掌柜道“小兄弟刚才说得不错，这品酒啊，就是在品人生呢。”

楚宁道“读书也是。”说着，举了举手中的儒家典籍。

老掌柜还是有些门道的，认出了少年手中典籍是货真价实的儒家经典，眼睛都亮了，毕竟除非是儒家门徒，地方很少有卖儒家典籍的书店。

老掌柜指了指楚宁手中的书，询问道“小兄弟，学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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