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知,即便是最低等凡俗神祇中,也有高低之分。
比如启云国九大州郡的山水正神地位就远不如五岳正神,却已经碾压天下近乎一半的凡俗神祇。
除去修道之人占山为王的仙家门路,常常以自诩山仙人来搪塞自己占山为王的小心思,大多时候,这些陆地神仙做事也极不讲究。
至于那些在山修行得道百年、千年的精怪鬼魅,倘若能修炼有成,最不济也会被朝廷敕封为守山郎,但天下山头太多,各处都有山神,各处都有守山郎,如果彼此见面,如何区别高下之分?
这其中又有门道。
是按照统治山脉数量多少、历史重要程度与山脉纵横大小来算的。
就比如,泰山正神遇到了恒山正神,恒山正神就难免低一头,泰山为五岳之首,天下群峰之首山,泰山正神的地位自然而然就是天下山神之首,在天庭中都有相当不低的神位。
五岳之下还有洞天福地各路山神,其中,龙河镇洞明山就属此例,如果石磊这次书成功,那么这位嫁衣女鬼就有望成为天下山神中稳坐第三把交椅的山神,从阴物一步登天成凡俗神祇,得免去她多少年苦修?
这笔买卖只要做成了,是稳赚不亏的。
石磊对于它的承诺自当遵守,为表诚意,嫁衣女鬼日后也会肩负起保护小镇安危重任。
如此一来,龙河镇后有山神,前有水神,才配得洞天福地的美称。
群山有山神,江河有水神,这一等级相差不大。
就如陆野兽,海中鲨鱼一个道理。
都是某一特定范围内的山林、江河中的霸主。
然而,州郡、郡县乃至类似龙河镇的一镇之地,所敕封的山神地位,也有高低之分。
比如启云国的风水郡与胭脂郡的山水正神地位相同,而风水郡与桃花县的山水正神对比,桃花县山神就明显比风水郡山神要少一个等级了。
这就是第四、第五等级的山神了。
龙河福地,属于风水郡治下的一座小镇,却不在山神争夺敕封神位高低之列。
可以如此理解,只要拥有洞天福地的资格,是排除在那些寻常等级之外,直接对接五岳,稳居前三。
虽然表面看,二者都是山水正神,但真实地位、高低之分,截然不同。
至于龙河镇,那条澜沧江的山水正神敖腾,表面看无比风光,甚至后台极硬,但放眼九洲天下,启云国境内的州郡神祇或五岳正神地位都比敖腾高太多。
那些名正言顺继承山神之位的精怪鬼魅,即便千百年前是最不起眼的山精野怪,在龙族眼中都是最低贱的存在,如今敖腾见了他们也要恭恭敬敬,客客气气。
至于那些州郡神祇与五岳正神为何能与敖腾看似表面的和平共处,甚至绝大多数时候平起平坐,只是因为敖腾没有损及他们的利益,或是忌惮他背后的强硬靠山,对于敖腾本人,则说不畏惧,甚至还有些冷嘲热讽,毕竟对他们这些没见过世面,此生也就到此为止的精怪鬼魅而言,四海龙族成员被废去修为,成为一镇江河水神,实在是件很丢脸的事。
敖腾心知肚明,充耳不闻。
这些表面看一团和气的神祇,其实也就维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罢了。
解释清楚这一切,接下来的事就好说了。石磊突然想起,似乎到目前为止,双方都还处于对彼此都不了解的地步,但已经有剑拔弩张的趋势了。
石磊道“我叫石磊,师承九阳门。启云国你知道吧!对了,我就是这个国家的外戚皇族。”
皇族身份的石磊,即便只是皇后一脉的外戚,对于小镇妖魔鬼魅而言,已经是庞然大物。
嫁衣女鬼即便确实有些道行,但在石磊眼中仍是中看不中用的小妖。因此,少女不会称对方为“某某妖主、妖仙”,更不会同辈论交,反而习惯称这位生前不知过得如何凄凉,死后却一定积怨极深、怨气极重的嫁衣女鬼“只”。
就是看待蝼蚁的称呼“一只蚂蚁,两只蚂蚁”,到了嫁衣女鬼这里,顶多是“一只女鬼”如此差别。
嫁衣女鬼有些无奈,即便石磊没说出口,但对方的神情似笑非笑,就明白原来即便是这样一位看似倾国倾城的妖娆女子,心中也一定打着某些猥琐算盘。
只是因为样貌出众,很多卑劣行为被本能的忽视掉了。
嫁衣女鬼想了想,觉得当年的自己,好像也没比石磊好到哪去。
石磊道“听清楚了?师承九阳门,你要是觉得能干得过,我们就打一架,干不过就学乖,别跑!”
她当然不敢跑。
嫁衣女鬼点了点头,与石磊完成了口头约定“若姑娘当真能让妾身得偿所愿,被启云国朝廷敕封山岳正神,我必会保护一镇安宁,同时也会告诫群山妖主鬼魅,还有那位……”她犹豫了一下,想到此山中还有一位修为比她高出不知多少倍的“姐姐”,幽幽道“那位鬼王,我等定独善其身,绝不给龙河镇百姓造成恐慌。”
听女鬼之后笃定承诺,石磊心中稍安收起长剑“第一件事算结束了,那么我们说说第二件事?”
嫁衣女鬼愕然“还有第二件事?”
石磊道“你在此地呆了这么久,应该知道血晶石的事吧。”
嫁衣女鬼愣了下,随即摇头“没听过,不知道。”
石磊两手一摊,有些无奈“我估计是,山鬼魅与水中精怪,确实不是一路人。”
看来有些事还得去问澜沧江中的老龙。
……
三更后,天气转凉。
石磊呼出的气体形成白雾,逐渐升,天空幽暗,云卷云舒,送走嫁衣女鬼后,石磊摸了摸身后剑匣,似乎完成了一项伟大事业,心情愉快极了。
某处不知名的山腰。
某片不知名的林中。
一道窈窕人影御剑悬空,如流星般划过天幕,遮住月光,飞往镇外由敖腾镇守的澜沧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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