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长安城。
河间王司马颙如今年事已高,自从他废掉成都王司马颖皇太弟的身份,并将其遣离了自己和天子身边后,他便感觉到自己的头疼症越来越严重了。
回想起刚才麾下将军传回的战报,言语间已经很难抵挡住东海王的三万大军时,司马颙便不由得抓了抓自己已经花白的头发。
“王爷,陛下有请,说是有要事相商。”
就在司马颙正欲躺下,缓解头疼之症时,屋外却是又传来了惠帝的召见。
司马颙并未多加理会前来传唤的黄皮小宦,只是哼了一声,算是做了答复。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从何时起,变得如此轻慢天子了。
并未再多做思考,司马颙只躺了片刻后,便在侍从的帮助下,起身改装,朝着天子寝宫的方向赶了过去。
随行车驾外,司马颙不用看,便知如今尚还忙碌于街头巷尾的,不是他手下的兵士,便是急于逃出城的人们。或许其中还要些不知名势力的探子,但如今的司马颙,已经不再有足够的心力去计较这些了。
“王爷,我们到了。”
他的大都督府邸本就离天子寝宫不远,微微整了整皱起的袍服,司马颙便在一众侍卫的护送下径直步入了天子的寝宫。
寝宫内,此刻只有寥寥二人,但也正是这二人,才令他一把年纪,还对自己的未来抱有希望,对他心中的司马王朝还抱有希望。
收起脸上的疲倦,司马颙并未行何等大礼,只简单冲着身前这名身着龙服,面容萎黄的中年男人道了一声“陛下”。
“大都督,如今那些东军行至了何处?可已被都督帐下大将挡在关内?”
此时说话的这人,并非天子惠帝,而是正跟在惠帝身旁,身材略显肥硕,说话间,脖颈上积起的肥肉,已经抖了数次。
“丰度,你如今身居皇太弟之位,再莫要如此慌乱了。若是惊扰了陛下,老夫不会轻饶了你。”
眼见自己说话间有些冒进,犯了司马颙的规矩,司马炽赶忙缩了缩脖子,退到了惠帝的身后。
就在司马颙教训司马炽的时候,惠帝司马衷终于开口了。略显沙哑、结巴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难以名状的悲戚之感。
“皇叔,长安安能守得住吗?”
惠帝司马衷似乎是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这句简单的询问声逐字逐句讲了出来。
“陛下安心,东军乱贼,虽聚有异族之力,荼毒中原。但老臣手下尚有十万可用将士,他们依旧是向着陛下,向着我司马家的。”
“况且雍秦二州的世家,也都还念着陛下的恩典。只要陛下一声令下,定能聚天下义士,共讨乱贼。”
回禀了惠帝和皇太弟一番前方军情后,司马颙又陪了一会儿惠帝后,这才借着宫内掌灯侍女们提来的烛光,缓缓退出了天子寝宫。
“陛下这些日子里,可睡得安好?为何本王见陛下的脸色如此之差?”
刚刚走下寝宫高台,司马颙便出声询问起了正更在自己身旁的老奴。这些陪在惠帝身旁的侍宦们,是他特意从洛阳退走时带上的。
如今太庙内的金匮策文和天子仪仗都在长安,这些都是他心心念,替天子留下的最后一丝颜面。
“回禀大都督,陛下昨夜梦中受惊,夜半高呼有刺客,但老奴们彻夜都守在殿外,只是陛下虚惊一场。老奴已经请太医煎了安神的汤药,陛下今夜当不会再惊梦了。”
“是吗?传令下去,加紧陛下寝宫周围的巡逻。还有,你们不要乱说话,不该让陛下知道的,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
“老奴晓得,请大都督安心。不过豫章王殿下最近来的勤快,陛下或许是和豫章王殿下多聊了些什么。”
“本王知道了,就送到这里吧,你们退下吧。”
自天子寝宫直到宫外正门,短短的数百米距离,司马颙已经从身边众人的回禀中大致了解了天子最近的一切事务。只不过,纵然知道了这些,他又能再做些什么呢?
“唉,该来的总是要来的,陛下,我们司马家的天下,难道就这么难坐定吗?司马元超,你我皆非陛下子嗣,这天下,你休想坐的名正言顺”
长安城,大都督府。
“伯灵公那里可有消息?”
司马颙的书房内,此时一名身着军中铠甲的将军,正恭敬地侯在司马颙身旁。能够深夜被司马颙找来,这名将军也是心知司马颙所闻的何事。
“启禀王爷,班大人的扶风兵士已经到了长安,随时听后王爷的调遣。王爷,这些人,要不要调入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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