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要彻查先帝死因,要各路诸侯派郎中令派人会审,霍光说了不算。二是要朝廷送粮草五十万石,供本王返国的路费。三嘛……”
广陵王竖起三根手指,轻捋长须道:“三是要霍光交权,自此不问朝政。他霍氏子婿交出兵权,未央宫戍卫由诸侯轮掌。当然,本王也不会赶尽杀绝,可以保留他霍氏子孙的封爵赂位。”
林默一听,心说广陵王这条件开了和没开一样。别说霍光,就是换了朝中任何一个大臣,也绝不会点头同意。
首先就是会审先帝死因,这个简直就是陷阱。别说刘弗陵的尸体已经太医监查过,就是没查过,也不能让诸侯王派人会审啊。
什么时候要审?发生命案了才要审。
一旦霍光同意,那诸侯王转手就能先治霍光一个戍卫失职的罪名。至于所谓的审查,就会成为挖掘霍光罪证的富矿。不管是真实的还是伪造的,一定不断有所谓的证据层出不穷报出来,将刘弗陵的死归咎于霍光,那样霍光岂不是将自己全家的性命拱手交给政敌?
第二个就更不可能同意。别说广陵王返国需不需要这些粮食,就是拿到了,他一定转手就会用作攻打长安的军粮。
最后就是这个第三条,那是摆明了把霍光当曹爽了。当然,霍光跟曹爽不同,后者在面临威逼时,已经失去了优势。而霍光此时大权在握。即便霍光不知道曹爽是谁,也不知道曹爽的结局,但是凭借朴素的基本逻辑思维,换句话说,就是有点脑子,他都绝不可能拱手交出权力。
广陵王提出这三条,其实潜台词就是一句话。
老子不想谈,打吧。
林默望向张安世,只见这位稳重的右将军脸上毫无难色,在听完广陵王的条件后,只是淡定的答道:“微臣知道了。”
陈辟兵一脸难以置信:“怎么,右将军这是同意了?”
张安世答道:“张某不过区区小臣,即便答应了,难道广陵王殿下会信吗?”
广陵王冷笑了一声:“哼,这不是本王的要求,实在是汉室宗亲的要求。霍光必须得给个说法。”
张安世道:“这三条微臣定当转述,只是朝廷也有三条要求,还请广陵王斟酌。”
“三条?霍光真以为这大汉天下已经姓霍了?”广陵王一脸不屑。“说出来,本王听听是怎样的虎狼之词。”
张安世道:“一者,朝廷请广陵王即刻退兵返国。一路上各路郡守不会阻拦。二者,请广陵王交出司隶校尉陈辟兵,他是朝廷公卿,不是殿下封国属官。三者,请殿下修书一封,修正之前关于先帝死于大将军之手的谬论,上表拥护昌邑王继位。”
林默心说,原来谈判不是找共同点,是你说东,我说西,大家互骂臭傻么?
张安世的前两条意见看似还能接受,可是第三条意见相当于让广陵王直接自己扇自己的嘴巴子,不仅要在诸侯面前公开承认自己失败,还有上表拥护刘贺继位?且不说他刘胥作为王叔能不能拉下这个脸承认失败,那刘贺是霍光立的傀儡,只要刘贺在位,霍光就能将帝国权力牢牢抓在手里,对广陵王秋后算账那是早晚的事,试问广陵王怎么可能同意。
…
果不其然,广陵王闻言大怒,气得直吹长须,拍案大喊道:“欺人太甚!来人,将他们给我押下去!告诉霍光,还想谈,就给本王派会说人话的过来!本王的监牢大,关的下公卿!”
深夜的烛光中,广陵王凝视着大汉疆域图,为可能到来的大战做着谋划。
白日里那个赤身淋血的女人,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身红绸长裙,洗尽污浊,一脸妩媚的站在广陵王身后。
这个名叫李女须的女人,自称古楚景氏之后,靠着一身能够下神祝诅的本事,谋得了刘胥的信任,甚至已经成了老王爷的精神支柱。
刘胥本来也并不笃信方士,特别是巫蛊之乱让他明白所谓方士不过是骗子。可是在他听到李女须在神谕中的声音后,他不再怀疑,坚定相信,这世上真的有神。
当李女须嫩滑如脂的肌肤被热血浇满,她咽喉中发出的音色,和汉武帝刘彻实在是一模一样。要知道在没有广播电视的古代,区区一个江湖骗子,纵然有奇技傍身,又怎么可能将帝王的声音模仿的惟妙惟肖?
除了那逼真的声音,还有就是李女须神谕中提到的称呼、典故,都是只有长安宫廷中才知道的秘闻。特别是那一声“虎儿”,彻底抓住了老刘胥的心。这个连他都差点忘记的昵称,如果不是父皇刘彻,还有谁能喊出?
渐渐的,李女须一步步从被刘胥豢养的方士,成了左右广陵国政的国师。她早有预言,刘弗陵活不过廿一岁,并通过祝诅向广陵王传达了所谓“立汝为天子”的意念。就像在广陵王的脑子里打上了钢印一样,广陵王对此深信不疑。
“殿下,大位在即,为何眼中如此忧虑?”李女须的手轻轻搭在广陵王宽厚的肩膀上,柔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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