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乱间,桌角的朱砂印泥早就被打碎。没有印泥,这诏书又该如何用印呢?
李世民没有迟疑,将印玺在案前的血渍中一蘸,猛地扣在诏书落款。
血印诏书,成了贞观皇帝的第一封诏令。
长孙无忌轻轻接过诏书,见那印文方方正正,根本看不出异样,唯有上面刺鼻的血腥味,透露出印玺背后权力斗争的残酷。
“张士贵!”李世民一声令下,天策府部将张士贵接过诏书。“你带手下兵卒换上禁军军服,立刻去刘弘基军中。王妃世子,诸将家小之安危,皆在你身上!”
张士贵抱拳应了一声“末将领命!”,转身消失在夜幕中。
侯君集道:“殿下,张婕妤那边”
李世民望向对倒在地的王晊。
“随我去。”王晊举手应答。这是他计划中最核心的一环,即便已经晕眩难忍,但绝不能假手于人。
李世民点头,对侯君集道:“你随他去。”转身又吩咐长孙无忌道:“天子交给你了。树德说得对,今晚,本王先当一回曹操。”
曹操者,挟天子以令诸侯。诸侯者,太子、齐王,各位卿相。
一番安排停当,玄武门之变的下半场大幕,在夜色下缓缓拉开。
“刘树德,你为何要去张婕妤处?”
黑暗中,好不容易恢复了平稳的林默抓着铁牢,大声质问着刘树德的人格。历史上的玄武门之变,从来没有这段记载。
刘树德没有回答他。
意识世界不住的摇晃,林默隐约听到了侯君集的声音。
“树德,撑得住吗?”
现实中,已经换上了禁军军服的侯君集带着手下,背着王晊一路向张婕妤的寝宫狂奔。
刘树德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刚刚对李渊的报复加剧了他的头痛,此刻他强咬着牙关,拼尽全力完成自己的计划。
宫门前,他让侯君集放下自己,简单交代了几句,然后让侯君集上前,拍下了四长三短的叩门声。
过了一会,里面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谁,深更半夜,不知宫禁的规矩吗?”
“龙腾在渊,紫气东来。”
里面突然静了下来。
宫门打开了一个缝,一个白净的胖太监露出了半个脑袋。
胖太监的眼珠仔细扫视了一遍,轻声用奸细的嗓子问道:
“我不认识你,你怎会知道暗语?”
纵然侯君集在外廷略有威名,但是对于内宫中的宫人,他和那些持枪站岗的禁军卫兵没什么两样。
侯君集按照刘树德教的话答道:“我在长生殿值守,是太子的人。殿下说危急时以此法来张婕妤寝宫,会有人相助。”
“太子的人?”那太监眼珠一转,怀疑的盯着侯君集问道:“太子让你用此暗语来这?长生殿发生了何事,让你如此惊慌?”
“秦王今夜入宫奏对,诬陷太子和齐王与后宫嫔妃有染,天子大怒,已经下了敕令要太子和齐王速速入宫奏对,你快去通报两位殿下,诏书片刻将至,让他们早做应对!”
那太监没有立刻动身,而是盯着侯君集的脸,盯得侯君集都发毛了,才幽幽道:“知道了,今夜你没来过这,哪来的回哪去。”
说完,重重关上了宫门。
侯君集有些不安的退回阴影中,问向刘树德。
“放心,剩下的交给他们。一刻后,你们就可以去东宫传旨了。”
侯君集听他如此说,便不再担心,带人背起他去往李世民的方向。
而宫门内,那白胖的太监举着如豆微灯,与三个小太监围在一起:
“速去禀报齐王殿下,长生殿生乱。”
“那东宫呢?”
“太子死活关你何事?我们只忠于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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