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独自一人跪在银枫主神像前,双手紧握,虔诚地祈祷着。
她从不会因为自己不信神就敷衍掉神选应该做的工作。
塞拉对神选的认知很清晰,这就是一份工作,上班时间就努力扮演好光辉神选,该亲近各个国家的知名人士就努力去亲近,该播撒仁爱予穷苦大众就拿出物资实打实地去做。
只要大家认为神选会做,应该去做的事,塞拉都会尽力去完成。
而只要离开了神殿,教堂,离开了需要以角色扮演的形式接触的那群人之后,独自一人时,塞拉就会变回自己。
今日祷告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塞拉在祷告之余顺便向着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光辉之神祈求了一份恩典。
不是给她的,而是给教皇劳伦德的。
尽管重病缠身的劳伦德熬过了冬天,但是医师还是给出了身体清弱,不宜过劳的提醒。
作为教国历史上最为长寿,影响力最大的教皇,劳伦德是个远近闻名的老好人,这种优秀的品质经历了时间的鉴定,让周围各国都对他敬佩有加。
塞拉认为这样的老好人应该长寿,因此在完成了神选的祷告环节之后,她以自己的名义吐槽了一句。
“光辉之神连自家最虔诚的信徒都不给予一些恩赐,也太薄凉了一些吧。”
没有任何回应。
塞拉忽然有些失落,但是旋即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她忽然理解为什么有这么多人会相信从无神迹降下的光辉之神了,即便强大如她在面临生老病死时也是显得那么无力,心中也会有寄希望于虚无缥缈,不知存在与否的奇迹承载在一个名为“神”的容器降临,并从上至下地为她解决一切问题。
众生皆苦,那些愚昧的民众终其一生都只能匍匐在地面上,小心翼翼地仰视贵族,还需要为自己口袋里的几粒稻米担惊受怕,唯恐吃饱一顿之后,下一顿没有着落。
他们渴望美好未来的愿望被无情地现实不断地摧残,破碎飘零,学识不足,让他们无法想到脱离苦难的方法,最终也只有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信仰其实他们只是希望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推开沉重的木门,离开神像厅的塞拉耳边涌进了众多主教激烈的议论声。
一片嘈杂中,塞拉缓步穿越人群,正打算若无其事地离去,然而临近大门时,迟来的戴维德主教看到塞拉却立刻贴了上来。
“我正要找你呢,教国信使刚刚收到了一条来自光晕传教士的信息,署名是安娜,就是你开了豁免权,促成的那队组合。”
塞拉挑了挑眉:“我记得他们是通过抽签的方式,搭船南下,前往贸易大陆科莱进行传教吧,怎么了?”
戴维德本想用手拉一把塞拉,让她跟自己走到僻静处再说,但是忽然想起对方是神选,他又是主教
关系虽好,公开场合身份却不能不有所顾忌,因此戴维德只能先走到廊下的阴影中,再对塞拉招招手。
塞拉真是忍俊不禁:“你就不能说出来吗,非得像是个小孩一样。”
“抱歉,最近配孩子太多,习惯了,一下子改不过来。”
整个冬天戴维德都泡在孤儿福利院,帮助那些无家可归,被人遗弃的孩子们,平日里基本见不到他。
戴维德把安娜传来的信件交给了塞拉。
距离遥远,魔法信使无法启用,常规的传讯方式信息可能会丢失,因此只能使用最传统的书信。
信件上没有任何文字,这是教国特有的加密文书,需要对应的魔法催动才会显现。
伴随着塞拉的施法,密密麻麻的文字开始浮现。
塞拉看着看着,眉头紧皱,神情严肃。
“信件还有谁看过?”
“因为这一季管理南方信使的是我,因此除了我,教皇陛下,以及你之外,目前没有别人了。”
塞拉原地踱步,捏着信件的手几度抬起,重新阅读,反复咀嚼文字。
“教皇陛下有什么说法?”塞拉问。
“他建议你亲自去一趟,如果信中内容属实,也可以直接行动。”
看到戴维德,眼神有些闪躲,表情也有些古怪,塞拉知道话还没有说完。
“教皇还说,现在教国内部暗流涌动,很多人为了他的身后事在暗中积蓄力量,他有理由相信,你的家被炸,这事和国内某些人脱不开干系,只不过这事做得干净,他暂时抓不到把柄,因此只能停止追查。”
“他知道你无心教皇之位,但是你无心,却架不住其他人认为你有这个心思,因此暂时离开一阵子,对你有好处。”
塞拉玩着头发,嗅着空气中泛开的湿气,意识到开春的第一场雨即将落下了。
然而如今寒气仍重,这场雨怕是无法滋润万物,只会在寒风的吹拂下化为一粒粒碎冰,凶猛地落下。
“我知道了,离开前我会和陛下打个招呼的。”
拿着信纸,塞拉走下台阶,忽然她回过头。
“最近从科莱来的行商都在谈论什么,让信使把信息转交给我,我想看看。”
“我立刻为你安排。”
房子重建,信息接收的载体也换了一个新的,这一次塞拉选择了符合自己的种族特色的白兔作为容器。
回到家后,塞拉果然在白兔雕像上收到了教国信使整理好的讯息。
酣睡的笨龙呼噜声如同雷鸣,这让塞拉不得不释放一个隔音小法阵才能听清信息内容。
科莱虽然与梅拉大陆相距甚远,但是科莱作为一个贸易大陆,上面的商人都是逐利狂魔,远程贸易的超高利润促使着他们不断地开发新的航路,连接不同的大陆。
因此在各大陆的海商中都流传着一句话。
“只要能赚钱,哪怕是绝地,都有科莱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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