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
铁桶里火舌舔着锡箔,烟气顺着风呼呼得往外冒。陈薰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终是看清了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父亲很年轻,嘴角带着笑,是父亲亲自选的。走之前父亲安排了很多事,他的事,母亲的事,亲戚的事,一样一样的都交代给了她。
于是当父亲被推进太平间后,一种异样的冷静驱动着她像个机器人一般,按着程序把父亲的身后事一件一件的做好。
直至一年后的清明,她看着烟气中的照片,才突然有种认知——她的父亲永远的走了。巨大的疲惫感涌了上来。
陈薰突然听到她母亲问她:“你的简历,开始弄了没有?”
这一年母亲的头发白了许多,花白的头发和烟气融在一起,陈薰一时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听人家说,找工作是金三银四,现在已经四月了……”
“我现在挺好的,”陈薰打断了母亲的话,“教教学生,时间自由,收入也还可以。”
“你以前读书的时候,不一直和我讲,你想去那个,玄什么的公司?现在那个公司怎么样了?”
“去年上市了。”陈薰说。
“你有同学在里面?”
“有的,我宿舍的刘敏,就在那工作。”
“妈妈在家可以的,有许多老同事老朋友在,她们约我出去自驾游呢……我也想趁着还跑的动,到处走走看看,也替你爸去看看……”
“徐晓芳?!”
陈薰听到不远处有人喊母亲的名字,扭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是一个穿着棕色风衣,年纪和母亲差不多的妇女。
“吴玲?”徐晓芳率先认出她来。
陈薰也认了出来。他们曾经是对门的邻居,吴阿姨做的一手好菜,有时父母工作忙,陈薰放学就在她家做作业吃晚饭。
吴玲穿过一列墓碑走了过来,陈薰叫了一声吴阿姨,吴玲拉着她的手笑着说,“小薰这么大了呀,大学毕业了吧?越长越好看了。”
母亲替她说:“毕业两年了,现在在学校教画画。”
“当老师呀,挺好的,”吴玲看着徐晓芳说:“我带我儿子来看看他外公外婆。”
哐。
是陈薰后退了一步,踢到了铁桶。
“你儿子从美国回来了?”徐晓芳问。
“前年就回来了,现在在上海,”吴玲朝着前方招了找手,“奕奕,这边。”
接着,陈薰便看一个穿着碳蓝色卫衣的清俊男人向他们走来。他手里拿着两只分别装了红漆的和黑漆的一次性杯子和两根毛笔。大长腿几步便走到吴玲身边。
“还认得吧?”吴玲问他。
“徐阿姨,陈…陈薰……”男人想了想便叫出了她的名字。
陈薰小声说:“奕…蒋奕……”
“我记得小时候,你来我们家,跟在奕奕后面,奕奕哥哥奕奕哥哥的叫……”说着,吴玲的视线落在了墓碑上,“想不到老陈走的这么早……奕奕,我们来给陈叔叔鞠个躬。”
吴玲和蒋奕对着墓碑三鞠躬后,徐晓芳问,“奕奕现在工作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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