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山的房间中的装潢比江庚那间小院好得多。
屋中那些木案,挂画,花瓶之类的东西虽然不是珍品,但摆放得体,自有一种古香古色的韵味。
此时昏暗的房间中点着两盏油灯,火苗飘动,照亮了崔山的脸。
积威犹在,崔南瑟缩着走到房中,躬身做礼。
“爹。”
“起来吧。”崔山窝在一张老爷椅上,眼睛半闭,“今天的事林三跟我说了。”
“我……”崔南下意识地绷紧了身子,就要开口解释,却被崔山抬手打断。
“或许是我对你太过严格,才导致你自小秉性柔弱,”崔山叹了口气,“但今天你做的事,够硬气!给我长脸!”
“记住,你是我崔家的种,要像个男人,以后这图业,也是迟早要交到你手上的。”崔山缓缓开口,声音略显沙哑,“你若是不能驯服手底下的人,那么以后等我老了,图业难免分崩离析。”
“不,爹你怎么会老呢,在孩儿心里,你永远……”
“好了,今天我不想再听到你说这些话。”崔山的声音猛地凛冽起来,像是慵懒的猛虎猛地张开了利爪,吓得崔南剩下的半句话卡在嘴里。
“过来坐。”崔山的声音又柔和起来。
“是……是。”崔南瑟缩着走到崔山身旁,寻了张椅子坐下,腰板挺直。
“对于那江庚,你怎么看?”
“都听爹你的吩咐。”崔南双手撑在膝盖上,试探着回答。
“嗯?”
“孩儿愚钝,还请爹您明示!”崔南作势又要起身做礼。
“我就那么可怕吗?”崔山叹了口气,侧过头看着崔南。
崔南微微低头,却不说话。
“你知道精盐代表什么吗?”得不到回复,崔山又自顾自地开口询问。
崔南的脸色越发难看,他虽性子弱,但绝不愚钝。
精盐,可谓黄金。
不然也不会有私贩拼着杀头的大罪,也要去煮盐,贩盐。
这种一本万利的生意,足以令一些人抛头颅洒热血。
更别说价格更高的精盐了。
“可是……这是杀头的大罪啊。”崔南抬起头,声音颤抖地劝阻。
崔山收回目光,看向油灯下昏暗的挂画。
画纸之上,是一只下山的吊睛猛虎。
“我十八年前联结同乡,组建图业抗击山匪,而后开始依靠漕运营生,帮里的几十个兄弟拼死拼活,一年下来能赚多少银子?我觉得你比我更清楚。”
崔山伸手拍了拍崔南的肩膀。
“如今静海县沦落,我们能接的生意大受影响,现在又因为争抢生意遭逢如此祸事,接下来呢?跟昆仑他们拼死拼活?就为了讨那一碗饭糊口吗?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干一次大的?”
听着那略带蛊惑的声音,崔南的脸色变了又变,好半饷,他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但若是逼迫他,怕是会引起他的反感,他这个人……”
“他不还有个妹妹吗?”崔山冷冷打断道。
崔南猛地抬起头,冷汗瞬间濡湿衣襟:“这是不是太过于不讲道义了?”
“诶呀,只是说个思路嘛,你急什么,”崔山劝慰道,“明天事情处理完,你去拿几钱碎银子给他,财帛动人心。”
“是。”
“嗯,下去吧。”
昏黄的灯光中,崔山缓缓眯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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