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的饭桌从来都是吵吵闹闹,贺菡霞总是其中的主角,除了姨姨贺霜凝外没能有人能争过她,而往往一旦两人齐聚一桌,便会变成一场极为热闹有趣的小剧。此时在桌上,她给众人讲着今日的事,从早上出行到酒楼听到的八卦,语蓉知道酒楼之后她应该是去找她,没什么能讲的了,可她还是一脸意犹未尽,能说到明天早上的样子,让语蓉心生不妙。
“......我和老崔正聊得欢时,田伯伯突然说语蓉不见了,当时给我吓得啊,才想起不是一个人出门。”
果然......语蓉低下头,她轻悄悄的起身想趁大家关注力在贺菡霞身上时赶紧离开,接下来会是一场暴风雨。表姐好哄,她那妹控哥哥和娘亲可就难了。
“语蓉不见了?怎么回事。”
语济站起来打断她的话,她才意识到说漏嘴了。
“啊,没啊,语蓉好好的不是吗,你听错了。”
她的掩饰如此差劲,已经算是肯定语蓉出事了。
“语蓉别想溜走,菡霞,把事情好好告诉姑姑。”
啊,逃跑失败,语蓉灰溜溜的坐了回来。
贺玉莹带着一脸寒气的笑容盯着贺菡霞,让她冷不防的打了个冷颤,本来温馨的餐桌顿时化作寒风肆虐的拷问,对不住了,表妹,姑姑太可怕了。她在心底投降,随即说了出来:“表妹一个人追小偷不见了。”
......
语蓉无语,今天回来她可是又端茶又递水,哄了贺菡霞好久她才答应不告状的......她知道娘亲生气很可怕,可表姐就这么将她供出,还说了两个死点,不见和追小偷,她可以只说一个的。
“娘~~”
她立马撒娇喊着贺玉莹,然而,她不吃这一套。
“你第一次来王城,谁给你胆子去追小偷?还一个人跑不见,丢了怎么办?”
“哥哥~~”
看贺玉莹这般严厉,她又朝语济喊着,希望他可以加入她这边。
“别喊我,你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大了,钱没了找我要就是,冒这种险干什么。”
完败。她很委屈,哥哥和娘亲好凶,追回钱袋有什么错,如果不是住进外祖父家,那袋银子够他们家开销好几年。
“你们别太怪她,明天带她去店里混个脸熟,王城里敢对贺家动手的人没几个。”
冰冷无情堪比崔道端的大舅替她说话,让她很是惊讶,这可是贺家的冷面一号。
“是啊是啊,表哥跟姑姑别怪语蓉,今天也是我不对忘了她。”见她爹出口,贺菡霞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帮语蓉说话。
“可是也要她长记性,小时候就大冬天一个人跑山上,语济和位公子找到时她昏迷在地,幸好没有大碍。”
“......”
都多少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怎么现在提起,语蓉有些无语,她那时也是为了碰碰运气能不能找到吃的。
“姑姑没事的,王城没有那么危险的地方,天子脚下有谁敢作乱?”
“唉,你们真是的,只要她不再冒险,我怎么会生气。”
贺玉莹看弟弟一家向着语蓉,碍着脸面,只能原谅语蓉。
“就算娘不生气,这事上我可不原谅。”
语济看贺玉莹这么快就松口,仍是固执生气。
“哥哥生气就生气呗,只要娘不生气就好,来,继续吃菜。”
语蓉丝毫不在意语济,给贺玉莹夹了一大筷子菜,香喷喷的吃起来。争吵完菜还没凉真的太好了。大家随着语蓉都动起了筷子,桌上的气氛也缓和起来,只留下语济一人生着闷气。直到大家吃完回房,他也没动几下筷子。
“菡霞表姐明天见。”语蓉对贺菡霞招了几下手进了房间,在里面待了很长时间,等外面已经没人走动才又溜了出去。她直接奔向厨房,里面没有人在,翻找了一番找到几个馒头和一碟烧肉。她把肉和馒头分开包入纸中,把肉藏入怀里,馒头拿在手中,朝着自己住处的反方向而去。
她来到一间房前,轻轻敲了几下门,里面传来烦躁的声音,“谁啊?”
她没有说话继续敲着,里面的人走动起来,一把打开门,面上的怒意很是明显。他看见是语蓉,直接坐在凳子上,没有搭理她。
“哥哥,还生气吗?”
语蓉走到他面前,他就把脸转到另一边,来来回回反复着,他也便闭上眼不再看了,眼不见心不气。
“哎呀,某人今晚可是没吃多少啊,嗯啊,是什么这么香。”
她从怀中掏出纸包,放在语济鼻下慢慢打开,任扩散出的香气飘入他鼻中,充斥房间。她夸张的嗅了一下,轻轻捻起一片在语济嘴前来回摆动着,随后放入口中,有些浮夸地说着:“哇,这肉好好吃啊,真的太好吃了——”
在香气与她声音的诱惑下,语济喉头涌动,吞咽了下口水,典型的嘴嫌体正直。他仍是不张开眼睛,语蓉继续用美食摧残他的精神:“呀,只剩下最后一块了。”一小块肉她一点点从边缘咬着,每吃一口都感叹其美味,终于,语济身体坚持不下去,肚子很不给面子的发出叫声,顿时让语蓉笑得只拍腿,真是的,肚子都比他诚实。
语济不再死撑,他从语蓉手上抢下纸包的肉,里面还有很多,他斜了她一眼,看她仍笑得人仰马翻,便大口吃了起来。
“给,哈哈哈哈,馒头哈哈——”
她把馒头递去,看他接过大口咀嚼,吃了她带来的饭,他就不会生气了,她笑了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
“来,喝点茶。”
她把茶倒好,他一把夺去一口灌下又拍了拍胸口,她不仅嘴上又挂起笑意,又倒了杯给他。
“这次原谅你,没有下次了。”
他面上还有些冷,嘴上算是松了口了。
“不会有下次,钱袋被小偷偷走就偷走,到时找哥哥要。”
“嗯,时间不早了,你先回房休息,明日一天我还要跟着大舅学习。”
语蓉道了晚安后回房的路上都蹦蹦跳跳,总算是哄好语济,年纪大了也越来越爱生气,真让她搞不懂,还是小时候的他可爱。一整天下来她也是很累,简单洗漱了下便睡了,然而,一整晚她浑浑噩噩,晕晕乎乎,眼前总是浮现一个身穿蓝衣的男子,他衣着华丽至极,坐于仙鹤之上,他的眼神时而冷漠,时而温柔,不管作何态,她的胸口处都仿佛刀绞般,似海剧痛将她淹没,难以呼吸。她无法分辨出这是梦境还是现实直到抵达疼痛的界限,逐渐意识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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