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书院的先生除了教书之外,还兼职当月老了。
不过大丈夫事业未成,何以为家?
说直白点,自己现在是要啥没啥,一条小命还捏在别人手里,搞对象那不是耽误人姑娘么。
对此李玄唯有婉拒。
最后,方运是略带可惜的离开了。
李玄有大才,他那表妹若是真嫁了过来,绝对是最正确的选择。
待方运走后,李玄也无心继续修行,而是忽然忧虑起来。
刚来这个世界的前几天,因为原身面临的一些险恶环境,让李玄无暇考虑其他事情,现在他文名已经传开,书院里四位大儒对他颇有亲睐,就连最大的仇人秦王也不是他想的那种暴君,一言不合就要砍人脑袋。
至少见过一面后,秦王给他的印象和秦皇汉武一般。
雄才大略,举手抬足间的气度绝非庸人。
至于董相,李玄看不透。
现在,他总算是有了一丝喘息的时间,只待将今年科举考中,就不必担忧自己会被流放岭南。
其他潜在的危险,目前还离他太远。
也正是如此,李玄才患得患失起来。
原本是生在红旗下的社会好青年,突然就到了异世,他脑子里开始不断的出现自己的爸妈、同学好友。
“以前在身边的时候,总觉得他们啰嗦烦人,现在见不到了,心里却空落落的。”
李玄自嘲一笑。
想到这辈子或许再也见不到二老,他就后悔,早知道就该多陪陪他们。
亲将被养,而子不在了。
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突然就没了,爸妈他们得多伤心难过。
世间最悲苦的事情,也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百感交集间,李玄迷迷糊糊的睡着。
梦中,自己推开家门,看到的还是和以往一样的场景。
老妈准备了一桌饭菜,唠叨着自己怎么还没找女朋友,老爸则是暗地里冲他耸了耸肩,似乎在说儿砸,老爸也帮不了你咯。
“爸、妈……”
李玄喃喃自语,就听到耳边传来沈林的声音。
“李玄,你没事吧?”
却是沈林下学回来,另外宿舍里的其余两人也在。
“没有,我没事。”
李玄惊醒,抹了抹眼睛,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
“没事就好,刚才你说梦话了,奇奇怪怪的,半句都没听懂。”
沈林看上去情绪有些低落,见李玄没事,就躺在自己床上,双手枕在脑袋下方,看着房顶发呆。
“出什么事了?”
李玄见状,好奇问道。
印象中,沈林是那种性子温和,且颇有文士之风的读书人,这种情绪还是第一次看他流露出来。
沈林没答,和他同班的杨迥接过了话茬。
“还不是月考结果出来了,沈林他……又是班上倒数,被先生骂了一顿。”
杨迥说这话的时候,沈林脸上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神情。
他家境一般,来自秦朝偏远县城,原本在县城学堂里,他的成绩也算不错,可自从考进白鹿洞书院后,和来自全国的读书人相比,沈林就十分平庸了。
刚进书院时候还好,可随着每一次考试文会,他总是属于垫底的角色,渐渐的,沈林的信心被打击的消失殆尽。
他现在已经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李玄四人虽是同一宿舍,但他是方运的学生,属于儒家第一班,沈林杨炯是第七班,至于另外的田放,他是农家弟子,所学和李玄三人不同。
“李兄,杨兄,田兄,你们说,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读书?”
沈林双眼空洞,似是自言自语道:“我是我们县第一个考进白鹿洞书院的人,那个时候的我意气风发,觉得自己就是天之骄子,可是进了书院才知道,和真正的天才相比,我什么都不是。”
“先生在课堂上讲的经义典籍,每个字我都认识,可排列在一起,我就难以理解。”
“甚至有些东西,班上的同学都知道,而我以往从未接触过。”
“入院之时我便已经是童生,现在一年多过去,还是童生,科举遥遥无望,杨兄、田兄你们早在一年前就是儒生,李兄就更别说了,一夜恢复童生文位,更是做出贯日诗篇,引得大儒侧目,成就儒生文位。”
“和你们比起来,我真的就是一块朽木,朽木不可雕也!”
沈林越说越激动,他猛然间从床上站立起来。
“我已经做了决定了,待今年过去,就离开书院,回老家,当一名教书先生也好,接手父亲小饭馆也好,总好过在书院里混日子。”
“沈兄,你可要想清楚!”
杨迥大吃一惊,他没想到沈林已经丧气到这个地步,顿时就有些急切道:“离开书院容易,再进来可就难了,错过这次,你可是会后悔一辈子的。”
毕竟是同班好友,又同住一年多的时间,杨迥和沈林的关系最好,他出言劝道:“书院中亦有不少同学是读了五六年才成就才子文位,进行科举,沈林你又何必自暴自弃呢?”
“沈林,老杨说的对啊。”
田放是个憨厚年轻人,不善言辞,憋了半天说了这么一句。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沈林,如果真的离开书院,你就没有一丝机会了。”
李玄也出言劝慰,说话间,他身上又是有文气滋生。
沈林怔怔的看着他,扎心无比,半响才苦笑道:“李玄你出口成章,这等才情,我一辈子都达不到。”
李玄:……
他真不是有意的。
看沈林如此落寞,杨迥忽然灵机一动的说道:“对了,先前李玄的情况比你还严重,去了一趟乱葬岗后不仅恢复往日才情,甚至更进一步,要不咱们再去一趟乱葬岗,说不定沈林你也能借此开窍。”
我屮,你可真特么的是个小机灵鬼。
李玄十分无语的看着杨迥。
原本的李玄去了乱葬岗,被阴气入体,加之心神交悴,要不自己穿越而来,现在坟头都能长草了好吗。
乱葬岗那种地方,阴气汇聚,儒生文位之下,在那里待的久了,轻则体弱多病,重则魂归西天。
由此可见当初董山的心思有多恶毒。
但沈林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眸中升起了亮光。
他之前就有这种想法来着。
“对……杨兄说的对,李玄就是如此,我也可以,对,我现在就去!”
说着,他就直接朝外面走去,李玄拦都拦不住。
“老杨,你可真行啊。”
李玄三人跟在沈林后面,极其无语。
“我也没办法啊,不这么说,沈林可能真的放弃文道了。”
杨迥低声道:“能拖就拖吧,说不定过几天月考事情过去,他就好了。”
话虽如此,但他们几人心里都清楚,这只怕是不可能的。
沈林有这种想法已经不是一两天,之前有李玄垫底,他还能在心里骗骗自己,现在李玄崛起,他已经钻进牛角尖了。
“唉。”
叹了口气,李玄心里琢磨该怎么帮沈林解决心病。
乱葬岗在长乐郡外西山之上,他们四人都有文位,脚程不慢,半个多时辰左右便到了西山脚下。
此时已经是戊时(七点到九点),空中一轮新月高挂。
四人踏进乱葬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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