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并未持续太久,虽说荣申名义上说是为二人接风洗尘,但是现下大敌当前,谁也不敢耽搁太久,有些兵士匆忙吃完了就出去巡营了,去替换那些一身疲惫回来的人。
聂卿虽然是与江子岳一起来投军的,但江子岳有圣人封的宣慰使一职,聂卿却只是个白丁,过了两三日,荣昭亲自来了她的营帐,同她说起了她要去往哪一队。
“这几日让楚兄弟久等了,”荣申一脸歉色,他递过来一份橙黄色的锦帛,“迦婪若本该被押解上京的,中途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沈元帅和荣将军都发了很大的火,我这几日也一直在查,因此忘了告知你。”
聂卿接过那张锦帛,揭开一看,眼中闪过一瞬震惊,脸上却立刻露出喜色来,“风,风营?荣将军让我去风营?”她似乎意识到自己惊喜过了头,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可是我才刚来,我幼时就在西疆长大,自然知道风营中都是西疆儿郎中的佼佼者,我,我配吗?”
荣昭微微一笑,“我听代瑚兄说过了,你对他有救命之恩,两三下就收拾了那群为祸乡里的山匪,武艺超凡,虽说你是初来乍到,但是凭你的功夫,入风营不在话下。”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你若是担心风营中的兄弟会排斥你这个新来的,那你就多虑了,风营中的兄弟们虽然人人都傲气,但是对于有本事的人他们都是真心信服的,”荣昭对聂卿挤了挤眼,明示道:“风营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新人入营需要上比武场接受五个人的挑战,到时候谁不服,你就直接把他揍趴下不就行了。”
聂卿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拱手对荣昭行了一礼,郑重道:“如此,就多谢文熹兄为我筹谋了。”
“好说好说,我看以武你龙章凤质,说不定过两个月就升迁了,”荣昭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到时候你可得记得我的好,拿了饷银记得请我吃饭啊。”
聂卿点点头,笑道:“这是自然。”
二人也不再客套,荣昭又说了两句就说自己还有军务要处置就先离开了,聂卿送他到营帐门口,望着他的背影,掩去眼中冰冷的锋芒,心中的疑虑一点点升起来。
之前那顿晚饭,她能肯定越安说的话并没有什么错,荣昭很明显就是荣申的心腹,之前江子岳说的那段话荣申几乎都要站起身来了,是荣昭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打着哈哈把事情盖过去了……
但是如今这个样子……
聂河初建西疆军之时,将军中兵士分了四个营阵,分别用“风林火山”命名,取自兵书中“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之意。
聂河带兵讲究知己知彼,他从不打无准备之仗,每次开战前必然先将敌军将领惯使的用兵之道分析清楚,风营专司探哨和警备,是聂河最得力的一支队伍;林营司边防,一个个都练就了火眼金睛;火营折损最快,他们是每次战役的先锋官,个个悍不畏死,在战场上能以一敌十;山营司后勤,兵马未到粮草先行,他们总能忠实可靠地给大军供应好补给。
聂卿熟悉西疆军,探哨在大燕其他三境的军队里都不怎么起眼,但是在西疆军中几乎是首屈一指的存在,风营中的将士们都是个顶个的好手。
她一开始也是想进风营的,借此探听消息。
但是这么顺利就进了,聂卿心下反倒不安稳起来,荣昭对她的身份起疑,不会轻易把她放进风营里才对。
荣昭走回了自己的营帐,书案上又摆上了新的军务本,他脸色微冷,挥退了守在门口的两个护卫兵,自己坐到了椅子上,他拿起一本打开来看,又是那些微末的问题。
荣昭面无表情地开始批示,批了两本突然显出怒色,他重重将手中的狼毫墨笔搁在了书案上,浑厚的墨水染黑了棕色的桌案面,他却好似完全没看见,任墨水一点点洇开,弄脏了他往日十分珍视的书籍。
希望我今日所作所为是正确的。
荣昭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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