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闻言并不再打算再劝说，深知她今天能说出这番话已经是意外了。

太后拍了拍她手，“你能想明白也好。后宫、后宫，我们女人入了这高高红墙之内，就得明白这就是命。哀家还是希望你能再明白些。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多一个孩子在身边，也多一个念头。以后你多来看看这个孩子，也是个可怜的。”

纪云然点头，“臣妾知道。刚还说要来天天叨唠您，可别嫌臣妾烦。”

太后摇头叹道：“哀家闲着也是闲着。这偌大的福康宫空得慌。也是后宫不争气，这么多年就两个孩子，说出去皇帝膝下也太单薄。”

谁知道怎么回事？不过乾明帝分明有了怀疑。纪云然附和了两声，“的确如此。”

太后继续说道：“哀家也想明白了。若是再如此，过两年哀家亲自给皇帝操办。相比别人家，皇帝对子嗣也太不重视了。”

太后见她不以为然，不由又道：“你别以为这是小事。若是别有用心之人，这江山怕是移姓。”

纪云然听得太后说的如此慎重，劝道：“现在贤妃也有了身孕，以后会慢慢好的。”

太后闻听此言，脸色微沉，沉默了会儿，道：“哀家本不想和你说，现在不得不说。你这丫头也是聪明的，揣着明白装糊涂。整个后宫就那两宝贝疙瘩，哀家真的怕——怕那个看着老实的是个疯子。这么多年，前朝后宫都公开起疑了，宸妃有了、贤妃也有了。这未免太巧了。”

纪云然看太后跟自己这么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若是说心里话，未免太枉自揣测。可太后推心置腹说了这么多，自己遮遮掩掩太不像话。

“怀疑倒也是的。不说他们，我也是想过。不过慧贵妃这些年折腾了这么久，一点可疑之处也没有。不说别的，太医跟那么多妃嫔请平安脉哪个不是都挺好的。哪能瞒过去？”纪云然按着自己想法道。

太后想到这脸色一红，可依旧皱眉道：“话虽如此，但是事情的确就是如此。哀家其实怕，如果真的是她做的，那也太神通广大。这么神不知鬼不觉，那这事也太令人毛骨悚然，太过可怕。”

纪云然想的也是如此，这事情也太明显了。

太后想了想，下定决心道：“原本薛神医欠哀家一条命，答应救三条命，这些年陆陆续续早也还完给哀家了。哀家本以为两不相欠了，现在看来还是得厚着老脸请他进宫一趟。”

纪云然想着若是这事情没有个水落石出，太后怕是寝食难安。就是不知道薛神医是否愿意进宫一趟。

太后让曲嬷嬷摆了晚膳，令纪云然一起陪她用膳。

晚膳后，太后抱着二皇子乐呵了下。

纪云然看着孩子依稀有了俊秀的眉眼，大大眼睛滴溜溜朝着自己傻傻看着，不由忍不住勾了嘴角，笑了笑。

就在此时，宫女禀报，宸妃来了。

太后抱着孩子停住了，微微一愣，转头让嬷嬷把孩子抱回去，才让奚颜雪进来。

纪云然也错愕，奚颜雪才出月子就不顾天寒来看孩子？

奚颜雪青色宫裙外面笼着一身雪白狐狸袍子，瘦弱的身体随着宽大袍子显得格外弱柳扶风。

太后是不喜这样的。太后年纪越上越喜欢乖巧稳重的孩子，穿的也要鲜亮些，最是忌讳这白色衣裳。

所以太后皱了皱眉头，脸色有些暗沉。

纪云然有些纳闷，这种事情奚颜雪应该知道的，可为什么依然如此我行我素？她是想不明白。

奚颜雪跪下请安道：“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

“起来吧，你身子现在还弱着。”太后虽然一向不喜这样的女子，可毕竟刚刚为自己生了个乖巧的孙子，所以也宽容笑着让人将奚颜雪扶起来。

“臣妾多谢太后娘娘。”奚颜雪依着宫人站起身子，却不忘继续道谢。

她刚开始那段时间，对康儿太严厉了。她每次看到这个羸弱的孩子，就想到自己垂死挣扎时候。她在床上想了很多，甚至后悔。她每次看到这孩子，就想到自己差点死去。她实在有些膈应，所以那段时间也没管康儿。

幸好太后喜欢康儿，愿意放在自己膝下教养。以后自己和太后也能多多亲近。毕竟，她从来没有满足做一个宸妃就好。

太后面上清淡，看不出任何悲喜，只是对着宫女吩咐道：“带宸妃去看看二皇子。”

奚颜雪并没有因此失落，以后她来见二皇子不会少，有的是机会。只是……

奚颜雪看着太后身边的纪云然有些气闷，不知为何太后如此喜欢这个年纪偏大、姿色平平的女人。

奚颜雪看了一眼，便掩下心思，跟在宫女身后而去。

纪云然早已经发现了奚颜雪对自己不太喜欢的眼神，其实早在第一次见面她就知道奚颜雪对自己莫名其妙而来的敌意。

纪云然想不明白，自己一个无宠的妃子还有有人敌意不太符合常理。

既然想不明白，索性就不去想。

反正奚颜雪敌人太多，现在也顾不上她。

太后早已经将一切看在眼里，闪过一丝光芒。

纪云然瞧着天色已晚，便向太后告退。

第二天，皇后依然吃素祈福，宫里事情暂时交给了慧贵妃。

慧贵妃将众人叫去，语重心长说着：“你们可要争气点，为皇上开枝散叶。”特别是对那些低阶妃嫔多宽慰几句。

纪云然诧异平时醋坛子一样的慧贵妃怎么如此贤惠？随后明白了慧贵妃心里盘算着和太后为她想的一样的法子。看来慧贵妃准备从低阶妃嫔那里抚养一个。

这段时间好孕连连，众妃嫔看到乾明帝如同饿狼看到了羊。什么花园偶遇、美人落水应有尽有，就连丢在地上树叶都是写了几句不错的情诗。

纪云然则是信守承诺，一边等着时候用懿旨让表嫂进宫，一边则天天陪着太后聊天。

太后不愧是先帝朝一路过关斩将到最后的，她的远见和能力远远超出纪云然设想。

纪云然心甘情愿陪着太后下棋聊天，直到曲嬷嬷突然惊慌失措进来。

“太后，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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