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有发现她的反常，可是她身上的温度低得吓人，担心她受凉，他擦干她的发，又将毛巾按在她的肩膀。

“回家换身衣服。”他说。

伊伊依旧没动，只是抬眼看着他，眼睛渐渐发红。

梁衍微微蹙起眉，问道：“你怎么了？”

她深吸了口气，然后突然一把推开他，一路闯进他的书房。

梁衍心中疑惑，跟在她的身后进去，桌上的电脑页面还没关，停留在他的那封邮件上。

然而伊伊的关注点停留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她指着书柜后面的带着木质裱框的那副字问他：“这副字对你来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他看着被扔在角落的那副字，又望着她决然的神情，突然明白她今天的气是冲着他来的。

“谁跟你说什么了？”

如果不是有人特意告诉她，她不可能知道这副字的由来。

伊伊望着他，唇色有些苍白。忽然，她笑了笑。那笑容并不是平时他见到的灿烂明媚，而是颓然又让人心惊。

“当初我问你，这是谁写的，你说是一个朋友……”她看着他漆黑的眼睛，缓缓问，“真的只是朋友吗？只是朋友的话，你会那么宝贝？把它挂在客厅，一挂就是两年，就连拿下来也要放在这里，每天睹物思人，却连去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伊伊越说越激动，胸口不停地起伏着。而梁衍看着她，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她全都知道了。

他原以为，把这副字从墙上拿下来，就算是对上一段感情彻底的放下。可是他没想过，她会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些他以为已经没有必要告诉她的事。

梁衍沉了沉呼吸，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深沉的感情：“我承认，这副字是我和秦瑶一起写的。我也承认，刚来榕城的时候，我还没忘了她。但是时间过了这么久，我和她早已毫无关系。和你在一起后，这副字对我来说已经毫无意义，所以我把它从墙上拿了下来。现在它还放在这里，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但并不是你理解的意思。”

伊伊冷冷的看着他。

他这是在向她解释吗？

可是——只要她一想到秦瑶是那么美艳动人，高贵端庄，相比之下自己就像个丑小鸭，竟然蠢到主动要和他的初恋情人同行，还缠着他答应！

这些负面情绪瞬间涌入她的脑海，她也不知是在气他还是在气自己，一时之间竟觉得无颜面对他。

“你频繁地往返K市，都是为了去见她吧？”

话音刚落，他错愕又震惊，想要解释，却被她的再次开口打断。

“你不让我留在榕城，让我去省厅实习，也是为了以后能经常看到她吗？”

“夏伊伊！”他惊痛的低喊了一声，希望她不要这样沉浸在自己对他的恶意揣测里。他深呼吸，缓缓说着：“我去K市是为调查一些事，而且就算是去秦瑶家里，我找的人也是沈翕辰！还有，让你去省厅是因为榕城市局都是你的熟人，你去那里不仅得不到锻炼，还会被边缘化，因为你是夏海岩的女儿，就连楚涵都被现任局长调离原岗位，你认为宋浩青会怎么对你？”

他只说事实，不多解释其他。刚才她的话，也深深地伤到了他，她居然会那样想他。

无端地被误会，他也有自己的骄傲，所以只是就事论事，客观地解释了她的疑问，没有刻意的哄着她。

谁知他这样的态度在伊伊看来反倒觉得他淡漠无情。

她的心中就好像有一个魔鬼，时刻提醒着她，眼前的这个人并不爱她，他最爱的人叫秦瑶，那人美丽高贵，比她好了不知多少倍，值得两个甚至更多优秀的男人宠着爱着。他可以为了秦瑶不顾一切，为她拼命，甚至牺牲自己的身体和事业，他爱她的一切胜过爱自己。而对于你，夏伊伊，只是因为你的死缠烂打，他嫌烦了才愿意和你在一起。

伊伊从来没有过如此强烈的自厌情绪。

她盯着他许久，才颤抖着声音开口。

“梁衍……”她是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的名字。

他看着她泛红的眼和决然的神情，骤然心惊。

然后，他听到她说——

“我们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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