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年关,紫禁城里过年的气氛一日比一日浓,乾清宫自二十四日祭灶之后,就会在丹墀开始安放鳌山灯、扎烟火,直至正月十七才会撤下。而且自这日开始,凡是皇帝升座、回宫等,都会燃一小会烟火,大白天也放。
而外廷却是正相反,越接近年关则越冷清,跟京城的其他衙门一样,只要封了笔,封了印之后,接下来就只是等着放假。
靠城墙根儿的那个内阁小院,若是平日里人来人往,到不觉得什么,一旦闲了下来,就会让人感觉冷清无比。院子里本来绿草如茵,还有郁郁葱葱的古树几株,皆因寒冬而枯黄凋敝,倒是有一两株柿子树,枝头依然挂着几颗红柿,在凋敝的枯枝败叶中,显得格外打眼。
四位阁老在闲暇之余,偶尔也会走到院中,看看这院中的景色。
“若是落雪的话,这景色就美了。”
“所言极是,老夫这么多年在京城,每到冬天,就只有下雪天才会觉得南方不及北方。”
“那可不,北京一下雪就成了白京……”
“哈哈,白京?倒是贴切。”
“什么贴切?那是季峰在学兵部尚书李泰说方言官话!”
“哦?尚礼是哪里人来着?”
“四川人呐。”
“难怪……”
保大坊的翠花胡同以南,外东厂的密室里,李东燕刚挥退了档头,他依然留在密室,不过此时的他,脸上终于有了些人类的表情。
李东燕手里把玩着一个玉质极佳的玉佛像,这是他对食李老太李大娘送他的,他因时常把玩,索性就将整条玉链子绕在手腕上,这样随时手里都可以触摸到。
他李东燕可不像那刘炳,他可是专一的很。刘炳胡来,早晚有天会被反噬,而这一天,他想应该也会很快就来了。东厂所收集到的证据,能让他刘炳……哼!不死也会脱一层皮。
李东燕满脑子的算计,都是怎么让他刘炳去死。
而依然还蒙在鼓里的刘炳,此时还在乾清宫,与皇帝秘密决定着一些事情。
山雨欲来风满楼,在乾清宫里,却感觉不到什么风雨。刘炳最近的日子可称得上是如鱼得水,而且他也觉得近来越发精神抖擞,仿佛又恢复了没有当太监以前的状态。也不知是不是那些‘不典之物’真的起了作用,反正他感觉是真不错。
保大坊内还有两片草场,一是外东厂以北的天师庵草场,一是外东厂以南的中府草场,都是御马监在掌管,而御马本监其实离外东厂也就隔了一条火道半边街外加一片皇城墙。
邬阑此时就在中府草场,身后还跟了一个‘尾巴’三皇子朱简炣,她快要被这个‘尾巴’烦死了。
这事还得从陛下离开翊坤宫说起……
邬阑出翊坤宫恭送陛下离开,三皇子也随其后送他父皇离开,待陛下的卤簿仪仗走远之后,三皇子终于‘原形毕露’。
“喂!姓邬的……”
邬阑本来不想理这个中二皇子,只是他这唤人的语气态度让人很不爽。
她扭过头来乜他一眼,讽道:“姓邬的?嘿~有趣啊,好像贵妃娘娘也姓邬吧?你这么称呼娘娘试试,看她不削你几个大嘴巴子!”
“你!”朱简炣语塞,他吵架是吵不过邬阑的,所以只有干瞪眼,演出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你一个女子说话怎么这么粗俗?”
“切!这就叫粗俗了?”邬阑看他这副纸老虎的作派,十分不屑:“也就是你这朵温室里的小花,没啥见识,市井里的人说话远比这粗俗的多。”
“没见识?好好好!”朱简炣一听气得不行,“既然阑司珍说本皇子没啥见识,那好啊,倒请表姐带着我这没见识的表弟去见识市井之人如何说话!”
邬阑瞧他气得直跳脚,不禁寻思道,这人特么是炮仗变得吧,一点就着?不对啊……
“说吧,你到底有啥事?”
正常人不会这么突然发疯,要么受了刺激,要么就是有事……邬阑直到到了草场,还在想刚才那一幕。这中二看着鲁莽无脑,实际心里还是有算计,一不注意就着了他的道。
不过转念一想,之前也是她先答应给这中二寻一匹好马,自己忙着忙着给忘了,别人心里可都记着呢。
“三皇子,这几匹才经长途运输,目前还在调养适应当中,不能马上就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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