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婆婆早听见小儿子一回来就大呼小叫的,放下手里的针线就出了屋门。
“老远就听见你大呼小叫的,咋了,有啥好事?”
院里一株老槐树下摆了一张简陋的桌子,和两把长凳,张文生拉着她坐下来。
“娘,你先坐下,待儿子慢慢给您讲。”
“好,好,娘坐下……”
桌上放着茶壶,张文生顺手拿起来,连茶杯都没要,头一仰就咕嘟咕嘟灌下去,灌了大半壶才放下,然后抹抹嘴,说道:
“两件事,这头一件呐,衙门前两天出了告示,说鼓励百姓自己卖粮,现如今咱县的红莲稻成了贡米,价钱都不知翻了几倍。儿子想这不正好,咱家佃的邬姑娘那些地,还都种的是红莲稻,今年眼见着丰收了,除开要交的租子,能余下不少呢,正好可以卖个好价钱。”
张婆婆脸上一喜:“真的?果真能卖个好价钱?”
张文生点点头,道:“儿子都打听好了,城里有好几家富户开的砻坊都争着收呢,今天都收到了八钱银子一石!”
“什么?八钱!”张婆婆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真的八钱?”
“那还有假?而且人家都说了,有多少收多少呢。这还只是本地人开的砻坊,还没算那些从苏浙来的外地粮商,他们给的价还要高!我寻摸着……借一辆马车,去应天周边几个州府再转转,看能不能有更好的价。”
张婆婆喜极,眼中不禁泛起泪光:“真是好啊,咱家有今天,这都托了邬姑娘的福啊。”
张文生听老娘提起邬阑,也不胜感慨:“是啊,要不是她,我和大哥恐怕今天都还在雨花涧挖石头呢;要不是她,咱家哪能佃这么好的地,还只收那么一点租子;要不是她,咱家也不会种这红莲稻,更不会想到还能卖个好价钱。”
“娘记得她说过爱吃这里的米,就不知她去京城以后还能吃上咱六合的稻米不?娘还一直想着托人稍一些红莲稻给她呢。”
张文生突然想起来,又道:“儿子听说席婶婶和张嬷嬷都回六合了呢,要不……”
“那感情好啊!”张婆婆高兴的差点跳起来:“儿啊,快把咱家新舂的米都给她们送去,就说今年的新米给邬姑娘一家尝个鲜!”
张文生微笑着道:“好啊,我也正有有这想法呢……哦,对了,娘,还第二件事,也是好事。”
“好好好,这好事成双,那你再给娘说说。”
“我刚就是才从里长那儿拿了咱家的钱粮文册,今年这要缴的税啊,衙门给减免了不少,儿子合计了一下,光税这层,咱家也能省下好几两银子呢,省下这几两银子就能让大哥的孩子的我的大宝去县里的社学读书了。”
“是这个理儿,”张婆婆脸上笑开了花,仿佛那一道道褶子里都透着喜气,“真好,要说这方县令真是个好人!”
“还有呐,我跟大哥商量过,打算明年再去佃县里的官田来种,刚才我也问了里长,他说咱家这样的完全合要求,决定要佃的话,他就去找黄师爷给说说。”
“自然要佃,娘也听说了,说是租子给的极低,还分十年还……要真是这样,比自家买田都划算了。”
“就是规矩多了些,而且只能种庄稼,不能种桑麻烟草,也不能再转佃,只能自家种……”
“那不正好,反正咱家也只种庄稼不种别的,有了邬姑娘的这些地,再加上佃的官田,就种这红莲稻,只要是每年地里有收成,过不了三五年,咱家也能盖大屋子了。”
说起盖大屋子,张文生心里也生出一丝期盼,他回头望了望自家的土房,想起去年四五月间的光景,不禁欷吁万分,那时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还以为从此就要家破人亡了……
幸好遇着了邬姑娘……如今都挺了过来,眼见日子一天天变好,张文生心里就像有一团火,烘的整个心都暖烘烘的。
“对了,卖粮这事,儿子跟村里几人商量好了,准备借两辆马车,去应天府周边的市集瞧瞧。马车准备先拉一些粮食,若是价钱合适就直接就卖掉。”
“儿啊,六合这的市集不行?你不刚才还说八钱一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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