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地区的农业生产要从朱元璋时期的鼓励开荒,蠲免租税开始,那时是地多不治,招民耕,人给十五亩,蔬地二亩,免租三年及额外开荒者永不起科。
之后又在洪武七年蠲免,九年、十六年因灾患又施蠲免,二十年又规定凡民尽力开垦,永为业,毋起科。
永乐年间,大规模向北方移民及军民屯种,北京地区人口迅速增加,耕地面积也较前代扩大不少。所以在明前期,北京地区的土地以民田为主而官田少。
土地在中期之后开始加剧集中,而皇庄的兴起从天顺年间便开始,武宗朝京畿之内皇庄占地已达三万七千多顷,为空前绝后。
宫庄原为仁寿、清宁、未央三宫庄田,后悉数归于后宫,又不断扩容,以致达到今日的规模。
三宫庄田大都分布在京畿内位置极佳水陆交通之地,像保定府的清苑县就有慈宁宫庄田河间府的静海县,三宫庄田加起来有十万亩之多,静海县位于北运河,下一站就是天津三卫还有真定府的宁晋县,光慈宁宫就有二十万亩庄田,附近又有大的湖泊。
每年三宫收取子粒银达六万两之多,平均一宫二万两,除此之外还有京师九门税,统一在崇文门税课司下,这是皇帝收的,还有浒墅北钞关也解入内库,凤阳府的正阳钞关收取的船料银是专供凤阳的高墙庶人,并不解到京城。
除了土地和杂课收入,还有诸如官房、塌店,以及皇家经营的商铺等,这些收入有的并不归在女官库。
所以,当邬阑重新统计之后回头再看,就发现皇帝自己的小金库也不怎么充裕,说难听点就是有点穷。过去金花银是宫廷财政的最大头,但是基于前代帝王的经历,如今的金花银皇帝基本不做支取,其实最早金花银是解到南京,作为武将俸禄,后来才解至北京收于内库,现在相当于回归了原本的用途。
所以少了大头的金花银,土地收入就成了主要来源,其次是九门税及皇店收入,再次是地方州县的供和采造。
而皇帝的开支大都用在赏赐和后宫妻妾,尤其后者是一个无底洞。私房钱来源变少,但花销丝毫不少,长此以往自然就只有借债为生。
皇帝借钱度日,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太仆寺和光禄寺两位寺卿就是最大的债主,只是一般来说都是借债的最牛,放债的比较没脾气。
当然户部别指望,年年入不敷出,就是将金花银补进去都还有几十万两的赤字,户部尚书也是个拆东补西的主。
农业生产最大的特点是耗时长而且产出有限,单从投资回报的角度来看收益太低,要想提高收益,只有另觅它途。
其实邬阑很早就想给皇帝建议,以出让土地使用权来增加收入,只是当时并不了解土地状况,如今这个契机正好,心里也有了一些想法。
永明帝听了果然大有兴趣:“土地使用权?这个说法倒是新鲜,那又如何出让?”
“陛下,您可以将它理解成一田二主,也就是将所有权和使用权分开,通俗的说法就是田底和田面分开,田底依然归地主,田面就归耕作人使用。至于如何出让,可以通过招拍的方式,价高者得……”
“这样的方式能增加多少收入?”永明帝继续问道。
“出让七十年使用权,地主一次性收取租金,等于增加七十年的收入。”
永明帝有些怀疑:“出让给谁?谁又能一次付七十年的佃租?”
“出让给用得着这块地的人呐。”
皇帝还是怀疑,花高价租一块地,还一次付七十年的佃租,是别人傻还是朕傻?
邬阑看皇帝那怀疑的表情就知道,他老人家根本不信,不信她也没办法,不理解这里面的赚钱逻辑,没切身体会,解释恐怕都没用。
“其实这种方法是可以解决财政资金短缺的,只是目前不适合采用而已。”
“为什么?”永明帝又问道。
“土地要想佃出高价,除非地理位置优越,而且周围有成熟的工商业,道路通行无碍等等条件,目前来看咱大明好像没有这么一块看起来很值钱的土地。”
只有换个说法试试。
永明帝一听不禁笑了,这么拐弯抹角原来又想说生意经。
“朕听你的意思……又想说哪段经给朕听?”
“嘿嘿……”邬阑不免尬笑一声:“小臣不说经,小臣就想给陛下说……”
“说什么?”
“其实小臣想说怎么让土地变得值钱。”
“行啊,你说怎么变吧。”
“就以小臣刚才列举的三点,没有繁荣的工商业就造一个繁荣出来,没有便利的交通就升级现有的道路,提前做好规划。比如这个规划里要考虑:诸如工商业如何发展?农业如何发展?朝廷每年能增收多少税收?是否会影响到土地价格、粮食价格,甚至还要考虑水利规划、天气条件等因素。”
永明帝眉头一挑,问道:“需要考虑这么多吗?”
“自然需要,终究是为了百姓的生计,总不能拍拍脑门就做决定吧?”
“好,那你说怎么做这个规划?才不是拍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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