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阑很快来到了邬琮海在前院的书房,
这里颇有江南林园的意境,在如此‘北方’的环境下,依然是‘丛蕉倚孤石,绿映闲庭宇’。而且为了衬托那株芭蕉,窗户还专门做成尺幅窗,成了名副其实的‘蕉窗’。蕉能韵人而免于俗,只是偏让人觉得带了一丝‘柔弱’,或许是因为少了几丛竹子的衬托。
书房外也种有樱桃树,这正是邬阑一直挺好奇的地方,难道这位父亲对樱桃情有独钟?
邬琮海年届不惑,可保养得宜,显得儒雅风流。邬阑同他,外人一看就知是父女,那眉眼神情里有一股不屈,但隐藏得很好,给外人的感觉似乎很好说话,实际父女两人还都不是平和的性子,要真是怼起人来,能把人气死。
邬阑其实对他还真讨厌不起来,纵然知道他曾经是怎么对自己那个‘娘亲’的。但平心而论,他的做法也就是古代男人都会选择的,只是他喜欢的这个女人,无法接受自己的丈夫‘背叛’而已。
要问为什么,其实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子嗣问题。
邬阑并不讨厌这个便宜父亲,但也没想过要认祖归宗,虽然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她自己还没完全想清楚,但绝不会是侯府嫡女高门大妇那条路。
同样跟曹淓毓也一样……邬阑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好久都没想起来这个人了。
邬琮海让邬阑先见过杨家伯父,彰武伯杨业昌,也就是婉晞的夫家。倒让邬阑惊讶的是,彰武伯居然是应天府六合人士,而她的‘娘亲’正是六合人,这还真凑巧了……
寒暄过后,几人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转而夸赞起了邬阑,这位当前红透京城的红人。
邬侯爷很是欣慰的看着女儿,有一种老父亲的感觉,老怀安慰……对,就是这种,就像是把女儿千辛万苦拉扯大,女儿要出嫁了,然后老父亲又高心又悲伤那种。
邬阑瞧着他,暗自撇撇嘴,侯爷,你想太多了。
“听说陛下让你进国子监读书?”老父亲问道。
消息挺灵通啊,邬阑心想,嘴上答道:“嗯,估计就最近吧。”
“大妹真是能干啊,我这做哥哥的都有点自愧不如了!”大哥邬晟扬由衷赞道。他自己曾经也是荫监生,但邬阑这个监生可比他有脸面,陛下亲自推荐的。
虽说他内心有点酸,但却是真心替这个大妹高兴。
彰武伯也是一脸的羡慕,对邬琮海道:“真是羡慕啊,琮海兄,你是家中有女万事足啊。”
他暗暗思忖,这邬家还真是有女儿福气,自己的妹妹是皇贵妃,自己的女儿又深受陛下宠信,现在居然要去读国子监,那将来一定是授官……看来有个好女儿真是一本万利啊。
老父亲邬琮海不动声色的接受了别人的羡慕,眼神里还是流露出了一丝得意。
“陛下有说将来授你什么官?”
邬阑瘪嘴,有些嫌弃道:“一个什么从六品的小破官……”
“从六品!”邬晟扬又惊了,连彰武伯也是吃惊不小,要知道新科进士都只是八品起步,外放也才七品起头。
邬琮海闻言沉吟片刻,道:“从六品估计吏部那里就通不过,从七品的还有可能。”
这下邬阑心头真有点心梗了,费力巴拉的还去读书,弄半天只是从七品,读个毛线读。
“也太低了吧,我现在都还是正六品呢,读个国子监就成了从七品,没这么倒霉吧?”
“瞎说!这两能比吗?本来一个女子封官就有违祖制,能授个从七品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看着别人家的好女儿,彰武伯感觉有点酸……算了,还是再说正题吧。
他赶忙岔了话题,道:“琮海兄,刚才咱说到武将要不要支持陆运新政……老弟想听听你说,正好贤侄女在也在。”
邬琮海反问道:“你呢,先说你是怎么想的?”
“反正老弟是打定主意跟你一致,你说怎么办咱就怎么办!”
邬阑一听明白了,想来是陛下决定廷议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不管参不参加廷议,先在这选边站队呢。
“自然要支持,本来也是驿递改革,难道不跟军队有关?”
“那琮海兄有没想过,明年可是军政考选之年,要是因此得罪了科道官员,恐怕得不偿失啊。”
“嗤,”邬琮海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嘲讽,道:“你是怕被军政拾遗?哦……想起来了,上次考选时,你就是被科道弹劾,后来还是陛下网开一面才得以留任。怎么?怕啦?”
邬阑一听,心里暗暗对这位彰武伯画了一个叉,刚才还说要保持一致,结果全是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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